陳韞之獨愛蘭花,身上總是縈繞著一股蘭花香,不似蕭蘊之的素雅,要稍稍濃一些,更像是柔情似水裡的一抹暗藏的熱情。

蕭欽之每每想起那一晚,她的主動索吻,便莫名的感到來自心底的亢奮。

她離去後的日子裡,院中的蘭花調了謝,謝了凋,去日匆匆,匆匆去日。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小院,溼噠噠的花瓣滴著露珠,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香味,蕭欽之拿著一本古書,對照著實物,俯身嗅了嗅,看了看,心道:“這應該是青山玉泉了。”

瓣白底暈麥芽糖色,瓣尾鑲嵌親綠色鉗爪,整株花好似是一股玉泉從青山直瀉而下,給人一種高貴典雅的氣質,由此,蕭欽之又想起了她。

蕭欽之在這株“青山玉泉”前徘徊了許久,再一抬頭,霞光已經刺透了東方晨霧,深秋的涼意襲上心頭,院中的叢樹,除了長青的松柏,再無綠色一棵。

“都走了兩個多月了,也不來封信箋。”蕭欽之抱怨著,負手握著書,在院中獨自徘徊,停留,偶爾在一株蘭花前逗留,參考著書上的介紹辨認。

“小郎,早上天氣涼,你病還沒好,先回屋待著吧。”滿谷扶著院門口,張著腦袋望著裡面,兩個都月來,蕭欽之每天早上都要來這處院裡賞蘭花,滿谷早已習以為常。

“生了病,就得出來透透氣,屋裡待著能有什麼好。”蕭欽之回道,繼續在蘭花裡漫步,嗅著芬芳。

“早餐也好了,徐郎君還等著你呢!”滿谷瞧向了東邊,薄霧裡,徐邈正走來。

“滿谷,你把早餐取來這裡。”徐邈吩咐著,徑直走入院,忽就閉目冥神,驚道:“這是什麼花,好香啊!”

“青山玉泉。”蕭欽之答道,多講了幾句話,吸多了幾口深秋的涼意,又輕咳了幾聲。

“奇怪,你這病也有一些日子了,怎的還沒好?莫非李郎中的醫術不進反退?”徐邈狐疑的看著蕭欽之,驀的就笑了,似若知道了什麼秘密一樣。

“你少誹謗李郎中,深秋氣溫低,患個咳嗽最正常不過了。”蕭欽之白了一眼,停在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素心蘭前。

“誒,欽之兄誤會了,我乃言李郎中會治尋常之症,然有一病症卻是不精通,尚需潛心研習。”徐邈穿過蘭花叢,走至屋簷廊下,推門而入,下意識的望了望陳韞之的臥房。

“大清早的賣什麼關子?”

蕭欽之隨之進入,坐在廳內的食案前,火爐上的水已沸,悠閒的冒著白氣,恰巧悠閒的徐邈正在跟前。

“不用給我新增茶葉,一杯白水即可。”

“呵呵,你倒指使了我,韞之兄回家也有些日子,依我看,你倒不如搬來住。”徐邈給自己添了少許茶葉,給蕭欽之添了一杯白水,遞了去,又道:“稍後去一趟李氏草堂,問問李郎中,心病可有藥治。”

“胡說什麼呢?”蕭欽之斜瞟了一眼,端起白水,側過身子避了開。

“哼~哼~”徐邈嘴角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笑,輕啜了一口清茶,問道:“陸使君明日攜子長衫去武進求醫,今日午時惜園宴請壯喜,昨日遣人來邀,你何時去?”

“陸使君宴請是壯喜,不是讓人去添黴頭,我現在還生著病,去了不存心搗亂麼?”蕭欽之吹著冒著熱氣的熱水,不在意道。

“可你明日與陸使君同行回家,這又如何說?”徐邈追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想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能找到理由,不想做一件事,也一定能找到理由。”蕭欽之毫不避諱,對於陸使君的邀請也不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