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裡寂靜安謐,只餘悠悠鳥鳴聲作響,湖面吹來的穿堂風,勾著人往北面的幽綠深裡探尋,蕭欽之負著手,沿著學堂門口的坦道,往北漫遊,一路的牛筋草、益母草、車前草,狗牙草以及許多叫不上名的植物野花,無人問津然寂寞生長。

幾十步後,來到了一片初生的荷塘前,這一片湖較淺,數年前,族長命人種植了清荷,如今已繁育出了一大片綠,待到六月份,這裡將會是成為一片“荷海”。

如今,卻是隻有新生的綠圓以及剛破水而出的尖尖小荷,稀稀疏疏的綠,已初具規模,三兩隻蜻蛉,數尾游魚,偶爾從小荷下鑽出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是野鴨子。

再往前走上幾十步,乃是一片蘆葦蕩,這裡就比較熱鬧了,去年舊歲的蘆葦依然挺直,洋洋灑灑一大片,枯萎的黃中,抽出了一根根的稚嫩的尖綠,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張著尖尖長長的葉片。

放眼望去,青山綠水,湖光山色,絢爛的色彩錯落有致,一層湛藍,湛藍之上是雲白,一層枯黃,一層草綠,黃綠相間,一層青黛,青黛之下是深邃的湖水。

隨風的楊柳,搖擺的黃綠,腳下有幾根新生的蘆葦,蕭欽之俯身摘下了其中一根,剝去了外衣,將嫩綠叼在嘴中,有一絲甘甜入味,是蘆葦獨有的清香。

蕭欽之叼著蘆葦,心情舒暢,目光跨過湖面往上,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間紅牆青頂的道觀,心想:“此時的道觀應是非常熱鬧了,臭老道敢亂言我的人生幸福,我就讓崔老頭找你麻煩,嘿嘿,今晚就把蔓菁吃了,實實在在破了臭老道的計謀。”

想及此,蕭欽之便如春天裡的蘆葦,一發不可收拾,只盼著這天快點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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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在蕭欽之姐弟下山後,與老道又絮絮叨叨了一陣,下山時剛好與上山的崔老頭錯開了,叫停了祖祠上施工的人員,領著六叔,兄弟倆一道往鳳棲湖東畔而來。

話說老道被族長纏個不休,便只好算了一卦了事,言明金牛山風水已改,原祖祠建在西樓與東樓之間,背倚金牛山,形成了向南的“臥虎”之勢,然如今山陰面,紅運沖天,蕭氏中興在北,建議祖祠建在鳳棲湖東畔,最好是緣水而建,半水最佳,門戶向正北偏西,朝向長安、洛陽方向。

要是蕭欽之聽到了,定會嗤之以鼻,以為這老道又在瞎忽悠,聽過人家將祖祠靠著山建,或水前水後,或築高臺,從未聽過緣水而建,半水最佳的,但想那蕭氏的老祖宗,常年生活在水邊,遲早得風溼病。

但族長偏偏就信了,且不容有疑,帶著六叔立刻就來尋場地,路過學堂,見無一人,甚是好奇,又往北走,忽見蘆葦蕩旁,蕭欽之黑衣綠裡,倚著楊柳,叼著蘆葦,面含春波,似是想入非非,怔怔入神,似是欲行不軌之事。

族長的一聲呼喊,嚇得魂遊的蕭欽之差點一個不慎,滑到水裡。

“你在想什麼鬼點子?我問你,學堂裡怎一個人沒有?”

蕭欽之指著山上,有些心慌,言道:“崔老頭說要與千道人論道,他們都去看熱鬧了。”

族長一聽,有感不妙,又問:“你怎不去?”

蕭欽之道:“我嫌吵,想清淨清淨。”

“你會嫌吵?”族長卻是不信,轉念一想,似是明白了什麼,面色有些古怪,言道:“隨我回學堂等崔先生回來。”又手指著蘆葦蕩道:“六弟,就在這一片建吧,你譴人著手施工就行。”

蕭欽之剛出來散會心,就被族長擒回了學堂,又被逼著對弈,於是連屠了族長三局,毫不手軟,氣的族長吹鬍子瞪眼,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