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楊氏於西漢時期,揚名於楊敞,弘農華陰人也,其妻乃司馬遷之女,楊敞深受權臣霍光信奈,累計遷至大司農,後拜御史大夫,封安平候。

楊敞有兩子“忠”與“惲”,均以才識聞名,顯貴於朝廷,來往皆是名士大儒,一門兩候,何其榮耀。

因楊惲氣量狹小,爭強好勝,同位有忤己者,必欲除之,其被封安平候,乃是告發霍氏所得,此行為為人所不齒,後被政敵除之,其侄楊譚承襲安平候,亦受其牽連,被貶為庶民,弘農楊氏第一次沒落。

光武中興,東漢立,經學世家—譙國桓氏,三代帝王師,少年楊震拜師於著名儒學大家桓鬱,研習《歐陽尚書》,博覽群書,學識淵博,被時人譽為“關西孔子”,五十歲方才入仕,歷任太僕、司徒、太尉,弘農楊氏再次聞名。

楊震後,有楊秉、楊賜、楊彪共四世,兩帝師,四太尉,被譽為“四世三公”,成為當世第一流士族。

曹魏時期,曹丕與曹植各樹黨羽,爭奪子位,楊彪之子楊修捲入其中,被曹操猜忌,又因楊彪秉承漢祚,恥為魏臣,楊修持其父志,與潁川荀氏支援未有篡漢之心的曹植,後曹丕被立,楊修遭殺,弘農楊氏第二次沒落。

河內司馬氏取代曹魏,西晉建立,外戚世家弘農楊氏又一次興起,一族兩後,三楊專政,晉武帝歿,賈后聯合宗師滅三楊,弘農楊氏再次沒落,此也為八王之亂肇端。

永嘉南渡,弘農楊氏並未南遷,而是投靠胡族姚襄,至東晉吳地立國三十餘載,方才在楊亮帶領下,南渡過江,然為時晚矣。

且楊氏代表人物楊佺期沈勇果勁,而兄楊廣及弟楊思平等皆強獷粗暴,為世家大族所不齒,仗著弘農楊氏與譙國桓氏為世交,在桓溫的幫助下,才立足晉陵郡。

楊拴期為人十分粗獷,與江左文人名士風氣格格不入,遲遲不得融入,而楊佺期又自認為是“四世三公”之後,江左的諸多士族門閥都無法與之相比。

有人曾將弘農楊氏,與頂級門閥琅琊王氏作類比,楊佺期聞之,心中憤懣不平,足見其心高氣傲,此前蕭氏跌落寒門,求顏氏女不成,轉求楊氏女,被楊氏悍然拒絕。

這個時代的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的意願基本不被考慮,世家大族的子女就更無自由婚姻,都是高門政治聯姻,亦如才女謝道韞嫁給王凝之,婚後一句“不意天壤中乃有王郎。”道盡苦楚。

若是蕭書一開始就求楊玉,便是下娶,這門婚事還是很簡單的,可惜,族長秉持士庶不通婚,非要求顏氏女。

這事吧,不說楊拴期,換作任何一家,心裡估計都不平衡,此前的蕭氏明擺著就是看不起楊氏,故才有這一出。

如此一想,蕭欽之頗為頭疼,靠在窗簷上,苦思冥想,心想:“古人是非常好面子,對家族聲譽尤為重視,蕭氏此舉,這無異於赤裸裸的打楊氏的臉。所以,須得彌補楊氏心靈的創傷,給足了面子,這樁婚事才能有的談,關鍵得怎麼給?”

不過,蕭欽之又想了一件事:“北地五姓,只有蕭與楊為寒門,士庶不通婚,連此前的蕭氏都謹遵,何況另外三家呢,他楊氏就算想攀高門,也不見得就被待見,如此一來,楊氏還有比與蕭氏聯姻更好的選擇麼?”

“嘿嘿......”想及此,蕭欽之詭笑,頓覺得這件事有戲。

就蕭欽之思索的這麼一會兒,蕭書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見蕭欽之詭笑,忙問道:“四弟,可是想到好法子了?”

蕭欽之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聲道:“等等,我再細細斟酌一番。”

踱步在學堂內的蕭欽之,心中細細思量許久,未有所得,不覺窗外春雨窈冥而過半,皦日籠光於綺寮,目光忽朝窗外一瞟,頓時移開不眼睛了。

只見雨後初歇,天地明亮,金牛山下,鳳棲湖上,青山黛水,湖光山景皆一色。

春風一吹,氤氳流動,煙雨朦朧層層去,青山與湖水一道攜手前行。

蕭欽之吸著泥土的清冷與芳草的鮮香,頓覺心曠神怡,心胸開闊,面對著如此雨後美景,一句詩“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這句詩足足給揚州打了上千年的廣告,而此時的晉陵郡隸屬於揚州,用在此處,也是恰當。

忽然,蕭欽之目中生光,靈感就來,如果能有名篇來吹捧弘農楊氏,再邀其餘三家中的任何一家做媒,雙管齊下,楊氏面子裡子都有了,問題必然迎刃而解。

至於名篇,蕭欽之自付背過不少的詩,寫不出,就找應景的,找不到應景的,就裁剪縫合,總之,問題不大。

“哈哈!”蕭欽之大笑。

蕭書催促道:“四弟,你別笑了,快說說,是何法子?”

胖老八也一臉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