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者在松梅鎮中來往橫走,沒錯過任何一場女子為攀比美貌而下水激浪的遊戲。

倆人看上去不是啥厚道的正經人,但當衛景走進倆人中規中矩,不顯闊綽也不寒酸的宅邸後,便不覺如此了。

倆老者並無血親,自小竹馬相樂,家裡相鄰,又臭味相投,因此在倆人當家作主後,便貫穿兩家宅院之間的白牆,兩家變一家。

親兄弟之間尚有摩擦恩怨,同室操戈,可脾性相差無幾的倆人久處數十年,從無半點紅臉。

頂了天是相互之間算不上重的笑罵。

衛景進了宅邸,即見宅邸裡有兩位秀髮黑白相雜的老婆婆正相向而坐,含笑交談。

兩位比徐娘還老,沒點滴風韻殘存的老婆婆腰繫水桶粗,身量一般無二,甚至穿著打扮乃至眉宇之間的神態都有幾分相似之處。

一聽得門口動靜,似姐妹的兩女霍然起身,雙雙叉腰而來,氣勢洶洶,口中罵罵咧咧道:

“你們倆老不死的,今日天色已黑才歸來,是不是又在城中閒逛去了?

聽聞今日漢雲河上又來一位花枝招展攀的小娘坐在畫舫裡往河中去,你們倆是不是又去河邊看能做你們孫女的女子了?”

至兩位老者身前,兩人正欲探出右手熟稔地拿捏揪起倆老頭耳朵時,卻忽然見到跟於後面的衛景和許風。

兩位頭上銀絲半布的老太太一瞬間瀉下了氣,各自扭頭望向自家夫君,無聲問詢。

高大老者訕訕一笑,介紹道:“娘子,嫂子,這兩位小友是我兄弟在碰上的江湖人,自樂南城而來。”

兩位老太太颳了老頭一眼,朝著衛景二人和善一笑。

家中倆老頭都是坐不住的性子,常喜結交松梅鎮往來的江湖人,動輒即請人來府邸,都習以為常。

聽得衛景許風從樂南來,心善的兩位老太忙不迭牽著衛景二人往屋中走,慈眉善目心疼道:

“你們二人尚未及冠罷?這麼小的年紀便沒了家。”

“既來了我松梅鎮,就睡在我們家便是。”

兩位老太太長相相近,性情相近,乃是同出一門的雙胞胎親姐妹。姊妹倆姓葉,打小樣貌不出眾,甚至能用醜形容,再加上當初葉家家道中落,日子過得實在委屈,因此倆姐妹雖跟著父親念過書,學過字,堪稱才女,但年至二十都沒媒人來提親,著實愁白了葉老爺發。

直至碰上倆老頭。

兩位老丈個頭較為矮的姓南,年歲略大,個頭高大的老者姓北,比南老頭晚出生幾天,就此吃了一輩子的虧。

說來也巧,當年南老頭和北老頭各自幾乎同時在松梅鎮上結識葉家姊妹倆,爾後倆人彼此一詢問,沒成想都是鎮子東頭的葉家女子。

於是乎,倆人便選在同一日迎娶了葉家姊妹,南老頭取得姐姐,北老頭娶的妹妹。

倆人成了連襟。

南北倆老頭都是泥腿子出身,斗大字不識一個,妥妥的糙漢子,靠著一膀子力氣謀生餬口。

可自娶來賢惠的葉家姊妹後,家境一般的倆人日子過得愈發紅火。

至今日,南北兩家已於松梅鎮中開了一家成衣店、一家酒樓,日進斗金。

難怪倆老頭有閒工夫擱城中瞎逛。

衛景許風被葉家姊妹倆拉進了門,一番噓寒問暖,都有濃濃關切。

樂南洪水此等大事兒,早已傳至此地,沒瞅見松梅鎮街面上都多了些衣衫襤褸的乞丐麼?

皆是自南面沿途過來的流民。

這兩日南北兩家開棚施粥,可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