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梁師成把手裡的凳子往前一放,擺在了三張凳子的前面,成了前一後三的形狀。然後他還用袖子分別在四張凳子上撣了撣。

張叔夜的雙目精光一閃,像刀子一樣投向梁師成的後背。

長孫墨離臉色不變,只是眉頭跳了跳。

其餘等人的神情各異。

站在旁邊的於化田臉色刷地更白了,隨即神情複雜地向梁師成點了點頭,兩人又悄無聲息地站回到趙似的左右兩邊。

趙似隨意地指了指凳子,說道:“都坐下來,靜聽諸位先生的教誨。”

“是。”四位皇子應了一聲,都沒有動身。稍等了幾息,性子比較急的趙廓起身要往前走,被趙庚在後面悄悄拉住了衣角。

趙庭深吸幾口氣,施施然走到最前面的凳子前,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趙廓勐然間意識到什麼,連忙低下頭,跟著趙廉、趙庚三人走到後面一排的凳子上,按照年紀長幼,從左到右坐下。

看著八歲的趙庭坐在最前面,小大人似的昂首挺胸,張叔夜等人心裡暗歎一聲,不愧是監國皇后,教出來的皇嫡子就是如此不凡啊。

“張公,請繼續!”趙似客氣地說道。

“是,陛下。”張叔夜向趙似拱了拱手,繼續說道。

“這幾年,高麗國冒出數十股反賊,有起有落,最後成氣候的有十八股,號稱是十八路反王鬧高麗。這些反賊,少則上千,多則上萬,以前只是聚嘯山林,後來開始攻陷州縣...”

“最危急時,前年年底,高麗國鷹揚、龍虎兩支禁軍鬧餉,殺進了開京城,高麗王俁帶著王室和眾臣,倉皇出逃,出貞州港躲入我軍駐紮的江華島,這才逃得生天,開京城卻被付之一炬。而今,高麗官府號令,只能行於寥寥十餘座州城裡,其餘地方是反賊肆虐,盜匪遍地。”

謝克家在一旁嘆息地補充道:“聽聞高麗反賊,極其兇殘,兩班文武,儒生世家,只要落入他們之手,抽筋剝皮,斷首分肢。死無葬身之地,妻女被姦淫凌辱,慘烈之狀,真是觸目驚心啊!現在高麗,斯文被橫掃一空,遍地腥羶..”

眾臣一陣嘆息,頗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傷感。

他們雖然跟高麗國的兩班文武、儒生世家八竿子打不著,不過論起來,都是讀過孔先師的聖賢書,各自都是本國的精英和“統治階級”,仔細想想,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

趙似眉頭微微一皺,這位謝克家只知道為高麗計程車大夫們悲鳴,卻完全沒有想到真正的問題所在。

他在趙庭四位皇子的臉上掃了一眼,朗聲說道。

“根據大宋駐高麗全權使節李迨發回來的訊息來看,高麗國的情況確實十分不妙。”

“王室、道、州、縣的統治基礎幾乎被完全摧毀,兩班文武、世家貴族幾乎是死傷殆盡。更可怕的是大大小小的反賊,只知搶掠,不事生產。他們現在囂張猖狂,一旦沒有糧食吃了,末日也就到來了。或許,只有經過一場更大的劫難和混亂,一切才會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