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似看著站立在眼前的薛菩提。

身材中等,並不雄偉,但顯得很兇悍。眉眼間隱約可見的都是憤怒,雙手骨節粗壯,一會擺在褲腳邊,一會背在身後,顯得有些急促不安。

“坐,不白吃你們的東西。來人,呈上來。”趙似招呼道。

侍從們搬上一罈酒,還有半邊羊,動作麻利地架在篝火上,然後往篝火裡添了些帶來的木材,還有一籮筐煤。

倒進去後,火一下子就騰起來了,照得眾人的臉更紅了。

等了一會,羊肉給烤得滋滋作響,香氣四溢。

趙似拔出短刀,割下一塊塊烤熟的羊肉,遞給圍著坐的官兵們。他們勐地一彈,站起身來,受寵若驚地接過羊肉,半天捨不得吃的樣子。

“吃!趁熱吃!還有酒。難得給你們輪放兩天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趙似說道。

“是!”

趙似轉過頭,對薛菩提說道:“聽說你小子有一肚子怨言?”

正在低頭咬肉的薛菩提勐地停住了,抬起頭看著趙似,有些惶然。旁邊的蘇文殊像是嗆到了,勐烈地咳嗽。

趙似遞過去一個水囊,“慢吃點,沒人跟你搶。”

蘇文殊連忙接過水囊,咕冬咕冬喝了幾口,咳嗽慢慢地緩和下來。

“你對誰有怨言?是犒賞不豐,還是嘉獎不公?”

薛菩提連忙答道:“回陛下的話,犒賞豐厚,嘉獎公正,臣絕無怨言!”

趙似看了一會他,又轉頭看了看周圍,抬起手指了指涇渭分明的現場,說道:“朕知道你的怨言,知道靜塞師燕雲漢軍的怨言。說說吧,到底受了多少不公,讓你們如此抱怨。”

薛菩提和蘇文殊保持著沉默。

趙似不客氣地厲聲喝問一聲:“說!”

薛菩提嚇了一跳,低著頭開口了。

“臣等在軍校進修時,常常等到同袍們叫我們燕人,北蠻子。大會演,各部教閱時,總是把我們靜塞師放到最後,或者安排最髒最艱鉅的任務。臣等參加過大同江收復戰...”

薛菩提遲疑了一會,才猶豫地說道:“我們燕雲和兩遼諸部,被安排在最前線...那裡沒有城寨房屋,只有野戰帳篷。高麗北部天寒地凍,我們同袍凍死了上百人,凍傷了上千號...可是等到開春反攻時,其它各部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趙似默然無語。

把燕雲和兩遼原漢軍、渤海軍整編的部隊,寒冬時節頂在最前面,也是最艱苦的地方。不僅需要監視高麗軍,時不時還會發生小規模戰鬥,更需要跟惡劣的天氣搏鬥。

等到把最艱苦的時期熬過去了,高麗軍被熬得奄奄一息,其它各部隊就衝上去撈功勞,沒有燕雲、兩遼諸部隊什麼事了。

這算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