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虎答道:“陛下,我們正在討論這件事。塞爾柱聯軍渡過西洪河已經十五天,主力向白水城、怛邏斯一線,只移動了一百一十里。烏龜爬都比他們快。”

趙似點了點頭,“你們也看出來了。前面的韋寶慶他們怎麼說?”

韋寶慶、斛律雄、高世宣、王舜臣等正副指揮使,都去到前線了,碎葉的前指只留下白崇虎和楊宗閔這正副參謀長。

“根據與塞爾柱聯軍接戰過的野利湟右和赫連寶樹說,敵軍的弓騎兵還是很厲害,作戰勇勐,經驗豐富,而且作戰意志也很頑強,士氣高漲。”

“這意味著他們並不怯戰。那為什麼還這麼磨蹭?二十多萬騎兵,人吃馬嚼,每天得消耗多少糧草?桑賈爾他家裡有礦啊!”趙似自言自語道,“河中地區雖然富庶,可是能支撐多久?要是糧草續不上,可能會全線崩潰。打了十幾二十年仗的桑賈爾不可能不知道輕重。”

趙似盯著沙盤看了一會,轉過頭對白崇虎和楊宗閔問道。

“你們想到是什麼原因?”

白崇虎和楊宗閔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很簡單。站在桑賈爾的立場上,這一仗我們可以輸,他卻不能輸。我們輸了,頂多把東喀喇汗國吐出來,連高昌國都不用吐。退回去修整兩年又可以捲土重來。但是他卻不能輸。”

趙似的眼睛裡閃著光。

“他是塞爾柱汗國在波斯東部地區的總督。他的權力來自塞爾柱汗國,可惜這個汗國已經衰敗,自顧不暇。為了維持自己的權勢,桑賈爾想必費盡了力氣。這一仗要是贏了,他的聲望和權力,會更上一層。要是輸了,內憂外患,他在呼羅珊的統治,可能瞬間土崩瓦解。所以,他輸不起。”

白崇虎和楊宗閔若有所思。

沒有想到這點,因為他們一直只是以將領的立場,從軍事角度去進行分析。沒有辦法像趙似,站在君主身份上,以政治角度去思考全盤問題。

“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這一點,朕十年前就跟你們講過。”趙似語重深長地說道。

“陛下,桑賈爾如此猶豫,用兵緩慢,恐怕是想等我們露出破綻,然後好一舉進攻,先勝一局。”

“有這個可能。那我們需要調整計劃。他們不主動,我們就打到他主動。”

白崇虎想了想答道:“陛下,屬下立即修改計劃,各師輪流出戰,對其側翼發起輪番進攻,讓塞爾柱汗國在西洪河難以立足,迫使桑賈爾,要不退回河中,要不就主動與我們展開會戰!”

趙似在心裡琢磨了一會,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

僅僅過了兩天,桑賈爾就接二連三地接到前線的報告。

“宋軍像一群又一群野狼,從四面八方向我們衝來,用弓箭,用會噴火爆炸的怪物,殺死殺傷我們的勇士,然後又像懦夫一樣消失不見。”桑賈爾抖著手裡的報告,大聲咆孝道。

“這些該死的宋軍,應該待在陰暗潮溼的地洞裡。他們狡詐、膽小,是一群懦夫,是駱駝屎裡的蟲卵...”桑賈爾把腦海裡能想到的詞彙,全部傾瀉在宋人身上。

因為這一輪襲擊,讓他的屬下損失慘重。尤其這近萬餘人的損傷,大部分都發生在直屬他的尹克塔騎兵身上——這些都是他揚名立萬、爭逐天下的本錢。

桑賈爾當然是暴跳如雷,滿腹怨恨。

“扎古特,你有什麼建議?”口水狂噴了兩斤後,桑賈爾的怒火終於慢慢平息下來。他轉頭問他的護衛大將兼首席參謀—阿普蘭.扎古特。

阿普蘭.扎古特是桑賈爾的貼身古拉姆,名為王之密友,實際上是從小經過刻苦訓練的軍事奴隸。原本是阿拔斯哈里發培養的私人侍衛,經過薩曼王朝、加色汗國、喀喇汗國的發揚光大,被塞爾柱汗國加以改進,完美繼承——有的古拉姆被從小閹割,於是他跟君主的關係,更加親密。

“殿下,我更擔心的是,宋軍這次襲擊時,用的會噴火爆炸的武器。有傳聞,宋人掌握了魔鬼的武器,會噴火爆炸,在攻打契丹和党項人的戰爭中,充分發揮。現在看來,這些傳聞還是有根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