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閒聊了幾句,趙似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待會朕要去李樞院府上拜年,元度公,你為大司政,去大司馬府上拜年,有些不妥當,就不要陪朕去。留下來,你們兄弟倆敘敘話,難得的機會。”

趙似隨即點了一人,“就由蔡大郎陪我去。”

剛才一直很低調不做聲的蔡攸強壓著滿腔的狂喜興奮,恭聲道:“臣遵旨。”

在府門口送別趙似一行後,蔡京和蔡卞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都笑了。

“元度,請!”

“謝過大兄!”

蔡京把蔡卞引到書房,叫蔡絛領著蔡鞗和蔡脩給叔父行禮,然後留下蔡絛在一旁侍茶,蔡鞗和蔡脩被趕出去自便——兩人年紀太小,留在書房裡也學不到東西,反而會擔心嘴巴亂說,把不該說的話說出去。

“大兄,恭喜啊。你真是後繼有人啊,不僅四郎入了官家的眼,大郎更是榮升左侍郎,還簡在帝心,備受寵信。”

“元度,你就不要諷刺為兄了。居安(蔡攸)這個孽子,為何榮升,元度心裡有數。現在他看著風光,只怕到最後還是落得一場空。”

蔡卞笑了笑,“居安賢侄,還是為國出力了,遷升要職也是應該的。不過後面的路如何走,還得看他自己。畢竟官家喜歡腳踏實地、勤勉做事的人,投機取巧的人,用一時,不會用一世。”

蔡京轉頭對蔡絛說道:“四郎,聽到了嗎?這是叔父在指點你。”

蔡絛連忙起身謝禮。

蔡卞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沒有什麼指點不指點的,順口一說的事情。四郎,以後你要好生為之,不要辜負你父親的一片苦心。大房一脈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蔡絛聽出話裡異樣的意思,慌忙看向父親,只見他垂著頭,無精打采,十分地萎靡。

“父親,今日官家提請你為學政部顧問,不是有起復之意嗎?”蔡絛連忙安慰道。

“四郎,你還是太年輕。”蔡京嘆息一聲。

“三郎年輕不知事,被奸人矇蔽,犯下大錯...”

蔡卞聽到這裡,心裡冷笑幾聲,不動聲色地繼續看蔡京的表演。

“為父一時不查,當應連坐。官家一來唸及為父的勞苦功高,二來不忍讓新黨眾人心寒,所以才讓為父全身而退。學政部顧問,真的只是看顧諮問,務虛不務實。”

蔡絛還在琢磨著父親話裡的意思。

坐在上首的蔡卞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心裡忍不住滴咕起來。

真的是當堂教子啊,說得這麼直白。

確實如此,官家顧忌到你在十餘年新政推行期間勞苦功高,辦了你會寒了王荊公、章敬公(章惇後追贈敬國公)一脈相傳下來的變法新黨眾人的心。否則的話,只怕要讓你學一學大蘇公,去嘗一嘗嶺南的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