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使節團都走了(第2/2頁)
章節報錯
“叔父...”金富轍心裡有萬千感想,只是一時半會不知從何說起。這時一支隊伍迎著朝霞行走在運河岸邊。
戴著斗笠、身穿百衲衣,揹著竹筐揹簍,拄著木杖,滿臉虔誠地向東方走去。
金富轍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們是洛陽白馬古剎佛學院畢業的僧人。前幾日來到開封城,去禮部功德司換取正式度牒。帶隊的兩位大和尚是有德高僧,禮佛的金緣和金富轍還慕名去拜訪了他們。
現在他們帶著一隊畢業的僧人,步行前往齊魯郡,去各佛舍寶剎繼續清修——自從佛教清源正本大行動後,宋國僧人不碰錢、不蓄田,生活物資全靠佈施以及官府供養,行走各地全憑走路。
如此苦修戒行後,大批假僧人吃不得苦,紛紛離開。留下的都是真正禮佛有德之人,他們更受到信徒們的尊敬。
金緣和金富轍站起身來,走到船邊,向這一隊真正的僧人拱手施禮。
座船超過這些僧人,越離越遠。看著這些僧人消失在晨光霧靄間,金富轍嘆息道:“我們高麗,離佛祖太遠,離大宋太近。”
金緣一愣,“賢侄,你覺得宋國會對高麗有鯨吞之想?”
“而今大宋周邊,還剩幾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宋國太祖皇帝時就曾經說過。叔父,縱觀史書,中原王朝強盛之時,就是周圍諸國遭殃之日。”
金緣想了想,還是不肯相信,“當年前唐太宗文成武德,也不曾滅了高句麗。高宗時雖滅了高句麗,可還是奈何新羅、百濟不得。”
“叔父,前漢唐有哪位皇帝能盡收吐蕃舊地,揮師漠北,拜祭燕然和狼居胥山,受騰吉里大皇帝尊號?”
金緣默然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
“只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爾!南征北戰十數年,宋國民力被用到了極致。現在興起大獄就是左證——各地勢力蠢蠢欲動,用不了多久,就會烽火四起!到時候宋國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我們!”
金富轍沒有出聲。他知道叔父不願意相信,也不敢去相信,寧可編出一套理由來麻痺自己。
只是真相永遠是真相,麻痺一時,總有清醒的時刻。
金緣一行人順利地回到高麗國開京城,他們向大王王俁和宰樞大臣崔弘嗣、吳延寵、金景庸、任懿、李韋等人稟告了與宋國交涉的情況。
金緣說出宋國拿出切實證據,前遼共主饒樂公耶律寬請求收復“失地”等詳情,嚥了咽口水,說出了使節團一致同意,向宋國陳書,願意棄英、雄、福、吉、鹹、宜六州和通泰、平戎、公嶮三鎮九城,以及附屬土地,退回此前邊界,以求宋高兩國睦鄰友好,世世代代。
高麗王王俁默不作聲,宰執大臣崔弘嗣、金景庸、任懿、李韋,這些主和派,不由自主地看向吳延寵。
九城以及千里國土,是去年已故的“文敬”公尹瓘和吳延寵全力主持修築和拿下的。立此大功後,大王對兩人寵信有加,就算是跟女真部吃過幾次敗仗,也只是暫時蟄伏,又重新起用,繼續北邊用兵。
現在吳延寵的官職是守司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三司事,妥妥的宰執。
“吳卿,你怎麼看?”王俁最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此事重大,還需從長計議,仔細再議。”吳延寵答道。
再議?恐怕是拖延之計吧。就連金緣,這位對高麗國自信滿滿的人,也希望棄九城、讓國土,不給宋國留口實。
“那就從長計議,再議。”王俁遲疑了許久,最後定奪道。
但朝中眾臣都知道,這只是大王和幾位重臣一時難解心結,等他們想通了,和約還得籤,九城和附屬的土地,還得歸還宋國。
大宋國信使李迨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安心地在開京四方館住下,四處拜訪高麗名士——他隨手帶了不少印刷精美的大宋名家詩詞文學作品,拜訪一家送一套,搞得開京城裡諸多名士高門,紛紛向他發出請帖,請上國天使來府上做客。
直到這天,從北邊馳來一騎,帶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