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時分,宇文虛中在崇政殿裡,把這次內閣議事會的詳情細細轉述給趙似聽。譚世績在一旁做了些補充。

“元度公(蔡卞)是心思機敏之人,又做過幾年秘書省侍中,深知朕的心思和脾性。平章郡事的提議,提的好,提的妙,完全實現了朕的意圖。嗯,譚彥直,你有什麼說法?”

趙似看到譚世績臉上的神情,停住問道。

“陛下,臣覺得元度公既然完全體會到你的意圖,為何不更進一步,把事情做得完美些?”

“哈哈,”趙似忍不住笑了,轉頭問宇文虛中,“叔通,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是的陛下。不過臣覺得元度公這麼做,有他的道理。”

“你們兩位,聰慧機敏,博學廣識,但是對官場的認識太少了。官場啊,不僅僅是你爭我鬥,還有人情世故。元度公把事情做完美了,呈到御前,朕怎麼辦,僅僅批個準字?總要留些缺憾,讓朕給補上,這樣才顯得朕比太宰和諸位閣老還要英明。你們明白了嗎?”

譚世績和宇文虛中聽得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套路?難怪官家一直把自己兩人留在身邊,不肯放出去歷練。自己確實有些持才自傲了些,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欠缺啊。

要加強學習啊。

“叔通,你記下,內閣對於各郡增設總領郡事大員的決議,朕增加以下補充。”

宇文虛中連忙正襟危坐,鋪紙持筆,開始記錄。

“該總領郡事大員,官名為郡令尹,行平章郡事,加直學士銜,嗯,另記一則,大學士改稱東閣大學士,學士改稱崇政殿學士,直學士為垂拱殿直學士。”

一旁的譚世績說道:“陛下,大學士、學士為閣老,職權清楚,直學士的職權,陛下能否欽定清楚?”

“直學士可參加垂拱殿御前議政大會;可推選學士和大學士;可直書內閣文件房,提議優先被內閣討論;可直書秘書省機要局...”

趙似一邊說一邊思考著,“除了各郡令尹,尚書省十二部尚書除已加學士銜者,皆可加直學士銜。中書省左資政,樞密院軍需都制置使,四宣徽院左承宣使,吏、禮、兵、度支、產業、通商六部左侍郎,都察院左右副御史,秘書省左右散騎常侍,翰林院和萬勝院左司業,成均、璧雍兩大學祭酒,格物院和弘文院兩院使,皆加直學士銜。”

“嗯,先這些,後續有需要再增加。東閣大學士五人,崇政殿學士十五至十七人,垂拱殿直學士五十五到六十人,此為定額。三級學士職權細則,朕後續再加以補充...”

譚世績和宇文虛中對視一眼。官家對大宋決策層的佈局,終於完善了。

東閣、崇政殿、垂拱殿,對應大學士、學士、直學士,組成一個三層金字塔式的決策集團。

重要又急迫的軍國大事,東閣五位大學士一合計就可決策;重要並不急迫的軍國大事,再加上崇政殿十幾位學士,開個內閣議事會,也可定奪;重要又屬於長期的軍國大事,比如新一任內閣人選、五年施政方略、以及五年經濟發展計劃,再加上六十位直學士,在垂拱殿商議決定。

這樣既能儘可能聽取各方的意見,又能避免分歧太大,陷入到無休止的黨爭之中,從而耽誤了軍國大事。

曾有臣子上書,請求實現真正的“垂拱共治”,重要的軍國大事,當召集在京文官們,一起討論決定。

結果被官家毫不客氣地否決了。

你一介七品官去推舉太宰和少宰,誰給你這麼大的臉?你只是一局主事,卻要去為影響全國的大事做決定,誰給你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