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一對一面談的是浙東布政使劉汲。

劉汲,字直夫,眉州丹稜(今屬四川)人,紹聖四年(1097)進士,先授合州司理、武信軍推官,後改宣德郎、知開封府鄢陵縣。

再遷任潞州右州丞、蒲州左知州、滄州知州。在任上政績卓然,尤其是對佛剎道觀進行了嚴厲打擊,佛祖三清一塊得罪。後來在平遼戰事中,任滄州知州,轉運輜重、組織鄉兵、巡戒邊境,得了前敵指揮部多次表彰。

循功遷任浙東左佈政副使,今年年初,郡守丁憂守制,他就暫護郡守一職。

趙似在心裡把劉汲的履歷默背了一遍,同時上下打量著他。

他跟宗澤有點像,剛直不阿,但是少了幾分迂腐之氣,多了幾分如張叔夜的剛毅。

“直夫,你前天在會議室裡提及的改稻為桑,愈演愈烈,已經危及到浙東糧食周全,這事不是小事,今天你當著朕的面,詳細說一說。”

“是陛下。”劉汲非常沉得住氣,緩緩地說道。

“自從陛下把振興實業、廣開商貿定為國策後,海外商賈對浙東絲綢的需求,一年高過一年。尤其是開通泰西、大食、波斯的直通海路後,價格翻了一倍。絲綢商人便許下重利,求購絲繭。”

“浙東百姓圖這暴利,紛紛改稻為桑。以前浙東是產糧大郡,可是從天啟七年開始,糧產量一年比一年少。到今年,預計會比天啟七年減少五分之二。”

劉汲越說越激動,“陛下,民以食為天。此前浙東少糧,多是商賈從海外諸地販運糧食過來補充,當地官庶士紳們也習以為常,覺得改稻為桑,多賺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臣擔心,萬一海外諸地欠收,收不到糧食,又或者海路因為天災**被堵塞了。”

“陛下,糧食是百姓們天天要吃的,只要某縣缺那麼一兩天,就會引起一縣驚慌。一縣慌,則可能一州慌,一州慌就能蔓延到全郡。人人都怕缺糧,人人都去搶糧食。可是海外或外郡的糧食一時半會也難以調運過來,臣擔心,會釀成一場民亂。”

趙似點了點頭,“直夫的擔心,朕理解。糧食缺一成,不是漲價一成、兩成那麼簡單,而是要漲到一成的人吃不上糧食為止。一成的人忍飢挨餓,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到時候什麼亂子都可能出現。”

劉汲驚詫不已,覺得這番話匪夷所思。可是仔細一想,卻非常有道理。糧食跟棉布、白糖之類的完全不同,衣服舊了,忍一忍還能繼續穿;十天半月不吃糖,也不會死人。可是幾天不吃飯,真的會死人。

“直夫,你們浙東發現問題了,有沒有想過怎麼去解決問題?”

“回陛下的話,臣與布政司諸同僚商議過,採取以下幾點措施。一,布政司行文,制定絲繭收購價上限,超出者視為擾亂市場,定要嚴辦;二,疏通兩江、兩淮、兩湖到浙東的絲繭通路;三,布政司向度支部和尚書省行文,減免外郡輸入浙東絲繭的物產稅和交易稅...”

趙似讚許地點點頭。

“嗯,你們這是鼓勵外郡的絲繭輸入到浙東。只要供應充足,浙東絲繭收購價格就會降低。絲繭價格下來了,改稻為桑也就無利可圖了。”

“不過第一條不要搞,你壓制浙東的絲繭收購價,外郡運過來的絲繭無利可圖,不會來的。到時候海商所需的絲繭數量達不到,價格還得往上漲,改稻為桑還要越演越烈。”

劉汲一想,是啊,好像是這麼回事。

“臣遵旨。”

“直夫,臣記得東海郡,官辦的浙東糧油總社掌握著最多的糧食?”

“是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