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人行刺宋國官家?”天祚帝從座椅上站起來,驚得面容變了一個色,慘白慘白的,彷佛抹了一層石灰膩子。

“那宋國官家情況如何?”

“刺客行兇,被宋國官家身邊的帶械侍衛給擋住了。當場制服,不過好像宋國官家的胳膊,被劃了一刀。”

天祚帝的臉色終於回覆了一點血色。只是受輕傷啊,沒有死啊,那還有得商量。

只是為什麼朕聽完後,還有點可惜呢?

嗯,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是誰這麼膽大妄為?”天祚帝追問道。

“回陛下的話,是我們的一名馬官,隸屬五院部。”

“朕知道是馬官,朕在問,是誰膽大妄為,派那狗賊去刺殺宋國官家?”

“回陛下的話,宋人擒拿住那賊人後,稍加審訊,那人供稱是不滿我大遼向宋人屈服,憤而走險,無他人指使。宋人不信,再加審訊,問他原在哪處任職。那人招認,原在遼興軍平州兵馬司任石烈。”

“什麼!”天祚帝驚呼了一聲,臉色就像七色彩虹一樣,來回變化不定。

蕭兀納連忙站了出來。

“陛下,臣絕無唆使部屬行刺他國君上之舉,還請陛下明察。”

群臣臉色一變,心裡滴咕起來。

蕭兀納,你也太耿直了。只是說賊子曾在遼興軍任職,你這位遼興軍節度使就出來認罪,這叫聖上如何為你推脫?

你為什麼就不能老成圓滑一點,跟我們一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陛下也好在宋人面前為你轉圜。

太耿直了!對大家都不好!

天祚帝默然了一會,又問道:“宋國官家是什麼意思?”

“宋主想與陛下當面會談。”

天祚帝一驚,“在哪裡會談?”

宋境是打死我也不會去,可是你也不會過來遼境啊。兩邊都不能去,在哪裡會談?搭個鵲橋談?

“宋主說請陛下在浮橋上,界河中間會談。”

這...天祚帝默然了一會,推脫道:“朕暈船怕水。”

“陛下,宋主說陛下若是如此答話,他請陛下稍等些時辰。”

啊,趙家小子居然預判了朕的反應。他接下來會怎麼辦?

那就等等看吧。

很快,從南邊又駛來上百輛馬車。宋軍如法炮製,很快就搭建了三條浮橋,然後再與此前那條浮橋連在一起。

四座浮橋並在一起,用鋼繩牢牢絞在一起,再鋪上木板,連成一座水上平臺,方圓數百米,簡直就是一座水上要塞。

看到宋軍在眼皮底下又一次變戲法,天祚帝百味交集。

他知道再也沒有藉口了,看了看群臣,指派了兩位隨駕臣子:“耶律阿思,耶律章奴,你們陪朕去橋上跟宋國官家會面。”

“遵旨。”

宋人在浮橋平臺中間搭了兩個簡易的篷子,遮住了烈日。在裡面擺好了幾張椅子,合計兩排,兩兩對坐。

趙似第一次見到天祚帝。他長相俊秀,就是嘴唇微薄,下巴略尖,有損他的帝王氣勢。

“天祚兄,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趙似左手被紗布包紮著,吊在胸前,見了面苦著臉說道。

天祚帝能說什麼?這事他理屈啊。

“十三郎,是朕御下不嚴,一時疏忽,居然讓這等居心叵測的賊人混入其中,差點釀成大錯,壞了遼宋兩國百年兄弟之情。放心,朕一定給你個交代。”

天祚帝轉頭對耶律阿思吩咐道:“待會傳旨下去,把那個膽大妄為的賊子滿門斬了!”

說完又補了一句,“無論男女老少,通通殺了!以下犯上、破壞兩國友誼,朕一定要殺他全家!”

耶律阿思敏銳地接受到天祚帝的意圖。

看來他也恨這個以下犯上的混蛋,更怕此風上漲。今天敢殺宋國官家,明天就敢殺他這位遼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