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橋一搭建好,趙似立即派出校書郎趙鼎帶著數十人,捧著禮物過了河。

遼人搭建了一處高臺,再用良木搭成棚子。外面用絲綢錦緞紮結成花,再在高臺上鋪上地毯。雖然簡陋,但是不失奢華。

天祚帝一身繡金袞龍袍,富麗堂皇。端坐在漆金龍椅上,格外地威嚴華貴。

“宋國秘書省校書郎趙鼎,奉吾主之諭,獻寶凋弓、金鈚箭、金絲銀錯寶鞍、西海良駒,以誠宋遼兩國兄弟之情。”

天祚帝臉色微微好看了些,宋國官家咄咄逼人,但表面上做得還算可以,處處持弟恭之禮。自己這個做兄長的,是不是也要表現出兄謙的姿態來?

只是覺得哪裡怪怪的!思來想去,可能是今日這次會獵,與百年前的檀淵之盟有著天壤之別。

天祚帝接過侍從轉呈的寶凋弓和金鈚箭,金銀鑲嵌,畫龍凋鳳,非常華麗。

他可是狩獵達人,行家來著。伸手拉了拉,就發現華而不實,就是一樣子貨。

天祚帝沉聲說道:“你家陛下,潛邸時號稱是兔太尉,在開封城外走馬獵兔,縱橫山林,難道用的是這樣子貨嗎?

反擊了!憋了一肚子氣的天祚帝終於反擊了!

站在周圍的遼國群臣眼觀鼻、鼻觀心,各個看上去沉寂如國之柱石,實際上心思各異,暗自盤算著。

趙鼎沉聲答道:“回遼國官家的話,我家陛下潛邸時走馬獵兔,用的是三石強弓和鐵柄利箭。而後鎮撫河湟西海、征伐瀚海嶺北、收復靈武舊地,大宋數十萬馬步軍皆是他的強弓利箭,此前的三石強弓鐵箭都少用,何況這進貢的凋弓鈚箭。”

“我家陛下覺得如此精美器物,閒置蒙塵,實在可惜。聽聞遼國官家素喜華麗之物,故而誠意獻上...”

在場聽到似有似無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宋人現在真的是硬氣起來了,就連一個小小的校書郎,二十出頭的年紀,在遼主面前也不卑不亢,話裡更是夾槍帶棒。

素喜華麗之物,誠意獻上!

這啪啪的打臉聲音啊,在場的遼臣們,都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隱隱生痛。

天祚帝更是憋得跟十年的老便秘一樣,整張圓臉就跟豬肝一個色。

他狠狠地瞪了趙鼎一眼,大聲說道:“宋國官家約朕會獵,傳令宮分、皮室諸軍,給朕演練起來,讓宋國君臣看看大遼軍威。”

“是!”

隨著號角聲響起,宮分、皮室等諸軍紛紛整隊出陣。他們呈戰鬥隊形,在河北荒野上縱馳。時分時散,呼嘯而過。

路過一處早就安排好的地方,那裡擺滿了麥稈人。隨著一聲號令,奔跑中的皮室軍張弓拉弦,萬箭齊發,數百個麥稈人瞬間插滿了箭失。

“好!”天祚帝高聲叫好,得意地看了一眼正在默聲旁觀的趙鼎,哈哈大笑。

幸好這些精銳還算爭氣,給朕把面子都給掙回來了。

“趙卿家,你覺得朕的這精銳可行?”

趙鼎朗聲說道:“遼國精銳果然威武,定能一舉蕩平東京、上京諸州叛亂!”

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毒呢!

天祚帝差點被趙鼎的話氣得原地爆炸!南蠻子,就是讀書把心眼都讀壞了,嘴巴真是歹毒,句句往人家心窩子裡戳。

知道這兩年,我大遼被東京、上京等地的叛亂搞得焦頭爛額,偏偏還話裡帶話地點出來,真是氣煞朕了!

天祚帝的那張圓臉,氣得跟個熟透了的圓茄子,滿腔怒火差一點點就隨著滿臉的血色噴出來。

“陛下,我們該回禮了。”八刺裡在一旁輕聲地提醒道。

天祚帝勐地就從翻滾的怒氣池裡跳了出來,情緒慢慢地平復下來。

現在遼國內憂外患,要是能翻臉,天祚帝就用不著屈尊來一趟了。既然來了,就是清楚依照遼國目前的情況,萬萬不能跟宋國開打。

必須臥薪嚐膽,忍辱負重!今日之辱,來日朕定要十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