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保重!”

等到大智寶樹離去許久,李青鸞才長嘆了一聲,叫進親信問道:“城中有多少婦孺?”

“回郡主的話,圍城時興慶府做過檢錄,有婦孺兩萬餘人,都是宗貴官宦以及官兵的家卷。”

“百姓都跑光了。”李青鸞喃喃地說了一句,繼續交待著,“你以我的名義,召集各家婦孺,再通知城外宋軍,婦孺從城東縋繩而下,請他們接應。”

親信滿臉驚訝。

“郡主,這是何意?”話一出口,親信想到了原委,“郡主,你擔心城破後宋軍會屠城?”

“屠城或許不會,至少普通軍民無虞性命,但是宗室親貴、文武百官們,怕是難逃一死。”李青鸞澹澹地說道。

“郡主,這怎麼可能?”

“遼國佔據燕雲十六州,但從檀淵之盟後,兩國動兵戈甚少,邊境安然無事近百年。宋人對契丹人,其實沒有多少痛恨。反倒我夏國與宋國,百年間哪一年停戰過?永樂城之役,宋國二十萬軍士和民夫盡沒。宋人,尤其是西北宋人對我夏國,血海深仇啊!”

“興慶城破,趙十三必須要砍下夏國君臣的人頭,才能讓身負百年血海深仇的西北萬民滿意。所以這一次,或許是嵬名宗室和親貴官宦們,留下血脈唯一的機會。”

親信還是不敢相信,“郡主,聽陛下和眾臣議論,說宋軍已經技窮,所以才發勸降書...”

“這種自欺欺人的話,還是不要去信。”李青鸞冷然說道,“趙十三真要是拿興慶城無可奈何,絕不會用勸降書這出昏招?他沒有我朝某些人那麼幼稚,以為一封書信就能唬住別人。”

“技窮?他完全可以假裝糧草不濟,緩緩撤兵...想辦法把我軍引出城去,宋軍十幾萬騎兵,能把缺馬少騎兵的我軍瞬間打垮。”

“郡主,宋國趙官家這是...”親信滿臉惶然地說道。

“他這是最後通牒,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以我對他的瞭解,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投入這封書信進來的。去吧,趕緊去安排婦孺撤出城去。”

“郡主,要是他們不願意撤出?”

“那就是他們自絕生路,怨不得別人。”

“是!”親信汗流浹背地走出屋門,急匆匆地去忙碌起來。

到了傍晚,親信前來回復:“郡主,小的已經安排一千一百六十七名婦孺出城,宋軍在外面接住。計有宗室...”

才一千多人,李青鸞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失望。

親信連忙解釋道:“郡主,期間有大臣和軍將百般阻撓,說什麼我軍不日就要破敵,如此之舉,是動搖軍心,嚷嚷著要殺了小的。幸好有幾位明事理的大臣軍將們護住,還稟告了陛下。陛下聽說是郡主的主意,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李青鸞靜靜地聽完,只說了一句:“我累了,想休息。”

在親信要退出時,李青鸞又叫住了他。

“本郡吩咐的事,都辦好了。”

親信愣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

“辦好了嗎?”李青鸞輕輕地追問了一句。

“郡主,都辦好了。易燃之物,堆滿了此屋周圍,還有十餘壇油,也備好了。”親信哽咽著說道。

“去吧!”

親信離去,屋裡只剩下李青鸞一人,她躺在床榻上,幽幽地唱道。

“鳴珂碎撼都門曉,旌幢擁下天人。馬搖金轡破香塵。壺漿盈路,歡動一城春。汴州曾是追遊地,酒臺花徑仍存。鳳簫依舊月中聞。簡王魂夢,應認嶺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