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拍了拍跺牆,憤然道。

“來!我的頭盔!”嵬名安惠大叫道。

侍從連忙把頭盔奉了上去。

嵬名安惠雙手緩緩地把頭盔戴在頭上,決然地說道:“國家存亡之際,我等身為宗室重臣,與國同運,只有奮死一戰了。殿下,待會讓我帶精銳出擊。勝,扭轉戰局;敗,一死殉國。”

李察哥看著這位比自己父親還要年紀大的老者,默然一會,彎腰作揖,恭敬地行了一禮。

嵬名安惠渾濁的眼睛裡盪漾著淚花,“大白高國立國百年,要是沒有為國盡忠、以身殉國的忠義之士,後人該如何看待?就讓老漢我,儘儘這份微薄之力吧。”

說罷,他轉身離去。

李察哥的淚水迷湖了視線,看不清那滄桑的背影,但他知道,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殺!”巨大的喊聲驚醒了李察哥。

他抹了一把淚水,衝回到城牆後,重新看向城外的戰場。

宋軍以三個巨大的長矛方陣為核心,向夏軍展開了攻勢。

每個方陣有一千五百名長矛手,組成兩個並列的橫方隊。每個橫方隊有五十列,十五行。每一個士兵身穿鎧甲,手持一丈六尺長的長矛,肩並肩地站在一起。

鋒利的長矛舉向前方,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彷佛是數不清的鋒芒向你鋪天蓋地地壓過來。

在橫方隊後面是弓弩手。他們站在長矛手後面,與前面方隊只隔著兩三米。每六百人分成一個五十列十二行的橫方隊。一千二百名弓弩手組成了兩個橫方隊。

前後左右四個橫方隊,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還有兩百名身披輕甲,手持圓盾鋼刀的率先,他們都是陪戎,即是全團預備隊,又協助軍官們指揮士兵們。

長矛手隨著鼓聲的節奏,整齊地向前推進。弓弩手在後面緊跟著,到了射程內,他們會停下腳步,用拋射方式,射上三輪箭失,對前面的敵手進行火力打擊。

三輪射擊完畢,連忙快步跟上前面的長矛手。

長矛手步伐很穩定緩慢,走得十分堅定。弓弩手則腳步輕盈,射三輪又跟上。整個方陣一點都不亂。

宋軍三個重灌步兵團,組成三個長矛方陣,徐徐向前,壓制住夏軍後,便不再動了。

其餘的步兵團,以營為作戰單位,擺出鴛鴦陣勢,從三個長矛方陣間隙中衝出去,與夏軍展開廝殺。

能堅持到現在的夏軍官兵,都是忠勇之士。他們知道此戰關係重大,所以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勇武、鮮血和性命。

他們身穿各色衣甲,舉著各種兵器,奮勇向前,悍不畏死。

宋軍勝在訓練有度,配合默契。

夏軍是咆孝的虎豹,宋軍是沉寂的狼群。

廝殺在每一個地方進行著。

這裡,四個宋軍用盾牌死死地抵住發瘋一般的夏軍,任憑他們斧噼刀砍,就是巍然不動。長槍手挺著長槍,從盾牌間隙裡拼命地往外亂戳。

每一槍戳出去,都有戳進血肉的感覺。抽回來時,都是鮮血淋漓的。

苗刀手站在兩邊,與繞過來的夏軍殊死搏殺。在最裡面的弓弩手尋找著每一個看得見敵人,狠狠地給他來上一箭。

在他們眼裡,除了同伴,會動的都是敵人。找準空隙,狠狠地戳上一槍,砍上一刀。此時戰場上的人,無論宋軍還是夏軍,都被殺戮和鮮血,刺激成了野獸。

他們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盯住了對手,咬牙切齒地要把他弄死。就算刀砍缺了,槍折斷了,用手掐,用牙齒咬,他們也要把敵人置於死地。

上萬人驚天動地地廝殺,騰起高高的黃色塵土,如帳幔煙紗,籠罩在雙方軍士的頭上。只是慢慢的,這帳紗被鮮血浸透,似乎變得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