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邊城忠臣運帷幄(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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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慶軍兼西平府,也就是靈州城,位於靈川河入黃河交匯處,是西夏國在河南之地的重要城池,也是興慶府在河南之地最後一道屏障,十分要緊。
翔慶軍司衙門裡,西夏晉王李察哥陰沉著臉看完了剛送來的軍報, 閉上眼睛,悄悄地舒了幾口氣,調整氣息後,才緩緩說道:“張元慶、李輔仁等人舉夏州降宋,高守忠、梁鶴運、嵬名雄答等人舉宥州降宋。”
坐在旁邊的嵬名安惠,右掌狠狠拍在桌子, 上面的東西勐地一彈, 隨即又落回原處。
他惱怒又無可奈何地說道:“這些狗賊!”
李察哥眼角跳了跳,喜怒不形於色,繼續說道:“加上龍、洪、石等州已經被宋軍攻陷,無定河地區,悉數落入宋軍之手。現在河南之地,只剩下韋州和鹽州。”
“姚麟派種樸、白崇虎率平夏軍主力圍攻韋州,為的就是牽制我軍,好讓折可適、白劉仲武、高永年率領定邊和晉寧軍,從容掃蕩拔除我河南無定河地區諸州縣。”嵬名安惠也是沙場宿將,對宋夏目前的形勢心知肚明。
“尚父(嵬名安惠的尊稱)說得沒錯。”
李察哥坐回到嵬名安惠身邊的座位上,把軍報憤然地往桌子上一拍,話語間帶了幾分焦急。
“姚麟的近十萬主力壓在韋州,名為圍城,實際在伺機而動。折可適、白崇虎、高永年率領的數萬馬步軍從東向西,清除我河南州軍。”
說到這裡, 李察哥的眉頭幾乎都擰到一起了。
“要是本王率軍向東增援,姚麟就率主力直撲西平府。要是本王坐視不管, 宋軍就可以從容拔除河南之地的釘子。而各州軍的守將們, 也會心灰意冷,紛紛舉降。現在戰局就如我們所料的發展,等到宋軍把韋州、鹽州都拔除掉,就可以從容地合兵於靈州城下。”
嵬名安惠捋了捋茂盛的鬍鬚,那雙混濁銳利的圓眼透著煞氣,“守鹽州城是薛元禮,這隻老狐狸,比張元慶和高守忠還要靠不住。他躲在鹽州,十有八九打好了如意算盤,要是張元慶和高守忠誓死堅守宥、夏州,他就做一做我夏國的忠臣。”
“可是現在張元慶和高守忠降得這麼快,留給薛元禮的時間也不多,想必已經做好定奪了。”
李察哥搖了搖頭,“尚父說得沒錯。鹽州,確實不能抱太大希望。其實在心裡,本王知道,這些州軍很難堅守多久。宋國的軍情偵查局,太厲害了。這兩年,他們在我們夏國肆意猖狂,尤其是接近宋境的這些州軍,幾乎都被滲透成篩子了。”
“大王心裡有數就好。這兩年,宋國改變了手段, 挾大勢,威逼利誘我夏國官民。尤其是河南等州軍,軍民南逃無數。鎮守那裡的官將們也明白地方虛實,惶惶不可終日。唉,自從平夏城之戰,我國與宋國形勢驟然倒轉,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李察哥看了看嵬名安惠,心裡的話沒有說出來。
從景宗(李元昊)開始,內亂就是每一代夏國國主的標配。野利、沒藏、梁氏,先以後黨外戚專權,然後被殺。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夏國本來就實力相對要弱,能經得起多少次殘酷的內耗?
反觀宋國,在當今官家趙似掌權後,驟然一變,手段頻出,招招直奔夏國要害。最可恨的是他偏偏把宋國優勢發揮得十足,把夏國的弱點拿捏得精準。
一番較量後夏國元氣大傷。
他即位後,名義上在遼國調和下兩國罷兵議和。可暗地裡,扇動引誘軍民難逃,大肆傾銷奢侈品,驅趕秦川郡的大量和尚出奔夏國,甚至還假借利慾薰心的遼國商人之手,大肆收購夏國的糧食、牛羊和人口。
那些被烈酒、茶葉、香料等各種奢侈品迷昏頭的貴族們,甚至連軍糧兵甲都敢偷著賣。
兩年下來,表面上兩國和平共處,天下太平,但深知內情的李察哥知道,這兩年,比年年打兩場大敗仗還要損失大。
敗仗是明面上,大家都看得到;這種暗地裡的放血卻看不到,很多貴族都不以為然。現在宋國突然舉全國之力要滅夏,驚慌失措之下,這才發現國力窘困到了何種地步。
“郡主的情報到底準不準?”嵬名安惠突然問道,“她說宋國官家把十幾萬朱雀騎兵派去居延海,繞道河北,到底是真是假?宋國現在雖然中興,但是敢在與我夏國對戰時,還貿然挑釁遼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