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浮屠道危畏天威(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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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似看了一圈眾人,沉聲道:“那就開始吧。”
五臺山佛光禪剎住持智海和尚揚聲道:“佛院僧舍,賜名寺廟,還是從朝朝後漢明帝年間,當時的天子賜下。沿襲數百年,已成定慣,現在又改名,不準用寺廟,實在過於霸道了。”
五臺山佛光禪剎是河北、河東釋門剎院的領頭羊,在遼國都有著深遠的影響。以此為持,智海和尚覺得為釋門揚聲,捨我其誰。
“前朝後漢年間,西域僧人以白馬駝經來,初止於鴻臚寺。后帝遂借取寺名,創白馬寺,以置經文。”禮部右侍郎劉正夫侃侃而言,“明明只是借取寺名,以置經文,偏偏叫釋門僧人趁機據為己有,一佔就是數百年,也該還了。”
“且前秦官員任職之所,通稱為寺。寺,廷也,有法度者也,故而陛下以大理寺掌法判。莫非釋門覺得自己是大宋的主宰和法度,非要佔著這寺名不可?”
劉正夫鄙視地看了一眼智海和尚。
知道你們這些和尚喜歡打機鋒,玩詭辯。現在是正堂明事,不會給你們打擦邊球,玩概念置換的機會。
“廟,即為供奉祭祀祖先場所,《禮記·明堂位有云,太廟,天子明堂。久而久之,也成了朝廷代名詞,范文正公有名言,‘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釋門佔據寺廟二字,與祖先祭祀場所,以及朝廷明堂並列,洋洋自得數百年而不知羞愧!何其無恥!”
劉正夫身為禮部右侍郎,是今天釋門清邪扶正大會的二辯手,身負使命。尤其是在官家面前,當要一展才華,所以話語間顯得十分犀利。
“而今陛下和朝廷要清邪扶正,斥退異邪,清源正本,釐清內外,正當如此!”
智海和尚臉黑黑的,還在強行爭辯。
“寺廟,還是剎院,只是虛名而已,何必拘泥?不如繼續延續傳統,不給百姓增加誤會。”
章惇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說道。
“即是虛名,大和尚為何要拘於寺廟還是剎院?出家人,皮囊色相皆是虛幻。但是朝廷官府,卻深在俗世凡間,講得就是名正言順,最遵的就是禮教名分。寺是寺,廟是廟,不能讓小人冒頂了禮教權威去。”
說完,他轉向趙似,拱手道:“陛下,臣以尚書省太宰身份請求,在《僧道尼諸功德規範律草案第二款第十四條,再補充一點,方丈、住持、知客、典座等教職,經選賢推舉出人選,報禮部功德司或各郡有司批准,方可任職。”
趙似看著威勢凜然的章惇,笑著問道:“要是禮部功德司或各郡有司覺得推舉出的人選不妥,當如何?”
“重新再選!各院剎僧人有他們的想法,但禮部功德司或各郡有司有官方的考量。”
章惇的話剛落音,智海和尚的額頭和光亮的頭上,冒出星星點點的汗珠來。
這一招明擺著告訴自己,你們不要太囂張,你們能不能做住持,還要看朝廷的臉色。朝廷不認,你們就是個屁!
所以不要太囂張!
“可!功德司,記得把章相的這個建議加進去。”
“喏!”
智海和尚垂頭喪氣地坐下。
釋門第一炮就啞火了。
洛陽珈藍寺方丈慧海和尚說道:“陛下,諸位大官人。我等佛門弟子,自當清淨修佛。然解脫之前,還是凡夫俗子,這身臭皮囊還需要五穀供養。貿然斷絕田產,恐怕會讓我等僧人餓肚子,難以為生。”
劉正夫馬上出聲反駁道:“李都司剛才所念《僧道尼諸功德規範律草案中說的明明白白,朝廷承認的僧侶,如同教職,有編制,有俸資,如此優待,還擔心衣食無憂嗎?只管修心禮佛。”
白馬寺方丈四和和尚說道:“編制皆是定數,與我佛普渡世人大不同。如我要引有慧根之人入佛門,還要申請編制,此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劉正夫毫不客氣地說道:“普渡世人?大和尚莫非要把天下百姓都渡入佛門當僧人不可?到那時,大和尚倒是建立了天上佛國,只是無人耕作,無人織布,大家一起唸經禮佛,然後一起餓死凍死。”
他的話引起一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