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再次將安娜蘇爾一擊打飛的加爾文是出離憤怒,他看著從破碎的牆壁上艱難起身的後者,難得地用嘴而不是雙手發出威脅:

“異形,如果你再敢擋在我的前方。那我將以帝皇之名立誓,此戰過後我將永久地對伱和你的同族發起追殺!”

“呵……呸”本想嘲笑加爾文的安娜蘇爾剛剛張口,內臟的碎片就讓她本能地嘔吐。

她索性不再開口,徑直用向加爾文衝鋒的腳步來回答基因原體的威脅。

加爾文只得再次陷入與鳳凰領主的交戰。

但他所未能察覺的是,在他的靈能力場出現在大殿中央以後,那片被刺激的、帶起無數異象的銀湖,已在不知不覺間恢復到了之前的平靜。

下定決心將異形斬殺的加爾文沒有感知到這份改變。

但大殿角落的阿斯塔特們,則看著原地崩解在地板上,化作一灘溶液的未知金屬,發出劫後餘生的喘息。

轟!

再次被擊飛的鳳凰領主還要起身,但胸口上一直支援她的魂石卻終於耗盡能量。

感知著胸口異象的安娜蘇爾比之前的反應慢了半拍,尚未來得及閃避就被接踵而至的加爾文一爪刺穿。

她的身軀還在做無謂的掙扎,但基因原體的靈能已如一朵銀色的岩漿,在她的身體之內肆意地破壞、焚燒。

“交代遺言吧,異形。”

加爾文面色嚴肅地看著被他高高舉起的敵人。

戰鬥到現在的加爾文,在與對方無數次的對抗與博弈中也感覺到對方強悍的意志。

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敵人,無關她的種族為何。

雖然至今不能明白她的目的,但她死戰不退的意志還是讓加爾文決定給她說話的機會。

“呵……”感知到體內正無孔不入的烈焰,知曉自己的命運終於走到了盡頭。

安娜蘇爾如同所有有情眾生一樣,在死亡將至的瞬間,就回顧了自己漫長、殘破卻又斷斷續續的一生。

從方舟伊薩蘭王庭的降生,再到以驚人的天賦在百年內完成音樂和文學兩支道途;

從成年後知曉王庭內流傳的毀滅預言,到在所有族人悲愴的見證下,沉默地帶起骨盔,站在聖壇下以阿蘇焉之名肩負改變族人命運的責任。

她沒有其他靈族在成年前的歡樂時光,就因為她貴為王女,又是眾望所歸的變數;

她甚至至今未能知曉預言中所講的事項,只是按照先知議會的指引,在一次次的甦醒與沉眠當中,重複著自己因無盡的殺戮而顯得尤為蒼白的一生。

有意義麼?應該是有的吧?至少她做到了預言中的全部內容,只剩下最後的死亡。

當燃燒的骨盔,終於難以為繼先她一步而去時。她無處存身的靈魂在消亡前罕見地失去了戰鬥意志的束縛。

(靈族因其感情過於豐富,所以在戰鬥之前都會佩戴有情緒控制功能的頭盔。平日裡的靈族與外界所見的形象,幾乎可以視為兩種人格。)

重拾人性的安娜蘇爾看著面前的異族,在她恢復溫潤的目光注視下,她開口說出了自己最後的遺言:

“活下去,陌生人。活著就有希望……”

——

“前方的情況怎麼樣?”

懲戒天使號艦橋下方忙碌的參謀甲板旁,屬於帝國海軍的聯絡代表,海軍少校斯帕姆向自己的上司低聲問道。

前方遭遇太空廢船的訊息已經傳遍了整支艦隊。前出作戰的部隊規模極大,甚至連高領主本人都已參戰。

少校對前方的情況十分好奇,但在遍佈審判庭成員的飛船上,他敢詢問的也只有自己的上司。

“戰況順利。”

上校馬文篤定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其挺拔的身上是一襲藏藍色的海軍制服,嚴肅的面龐頗有幾分風度,此時正緊盯著前方指揮甲板上方的主屏。

好一副專業、嚴肅的軍容和儀態!

若非瞭解上校豐富至極的感情生活,和作為代價幾乎遍佈各大星區的子嗣。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就要相信上校表現出的軍人素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