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順利奪取了登州,真正佔領了松江全郡。

訊息傳開,不僅僅讓太平軍駐紮各地的守軍和任命的官員們競相慶祝,也讓不少原本對太平軍還心懷疑慮的人踏實起來。比如,被強行推上護軍將軍位置但又在太平軍入主登州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豐良臣,也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儘管對於太平軍起家來的恐怖戰績和擬定的整個計劃有極大信心,但一刻沒有真正落實,豐良臣的心就一刻不敢放下。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他才確定自己的財富和地位有了保證。

至於帝國日後可能的清算?

如果是一年之前,他或許還忌憚不已。可自從太平軍橫空出世後,東大陸的形勢變的太快。在他眼中,同時受到五斗米道叛亂太平軍叛亂阿曼王國和勒拿王朝進攻的帝國,已經是王朝末象了。

只要能保證他個人的富貴前程,給誰效忠又有什麼區別?

同樣發揮了重要作用的登州商人們,跟豐良臣也有差不多的想法。只要能夠保證他們的商道,以及在登州城內的部分經濟特權,他們並不介意讓太平軍代替帝國——儘管這其中多少帶了一些無奈。

但是,顯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

當一再被拖延的帝國特使方安,終於火急火燎的從大青關出發,秘密趕到了登州後,臉上就寫滿了懊惱和悔恨。

雖然帝國安排了任務,但距離城衛軍抵達還有很寬裕的時間。因此,在被大青關守軍扣下後,方安倒也沒有特別著急。尤其隨著陳武的決定傳回來,大青關守軍一邊以“沿途有大批馬匪”為藉口,一邊好酒好菜伺候,方安也就心安理得的在大青關多呆了兩天。

然而,就是這至關重要的兩三天時間,讓太平軍突然發力,奪下了登州!

如果方安能夠知道,兩三天的時間能讓松江局勢出現如此重大的變化,他就算拼死也要從大青關中闖出。畢竟,從中樞出發前,他跟外務大臣以及其他中樞諸公商議招安條件時,最核心的一條利益交換就是,將登州這個郡城作為籌碼讓出!

現在招安的談判還沒開始,自己最大的一個籌碼就沒了,這怎麼能讓方安不急?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沒了意義。他只能一邊打量堪堪恢復秩序的的登州城,一邊在兩隊太平軍士兵的護衛下進入了總督府。

攻佔了登州,對於太平軍來說意義太過重大,各種需要他親自決斷的事務也超乎想象。哪怕他擁有一批優秀的人才,兩天來仍舊忙得七暈八素,連登州商人的聯名宴請接見被扣押的總督尉遲昌都沒工夫。至於擬定提拔和封賞對初步掌握的登州做進一步人員任命調整等等,更是完全來不及。

能第一時間接見帝國的特使,已經是盡力抽出時間了。

此刻的陳武,留給方安的印象就是一個神色略顯疲憊兩眼密佈血絲,但精神頭卻十足的年輕統帥。在陳武的手邊,可以看到一厚疊的報告。有登州府庫中錢糧軍械的初步統計;也有入城一戰中不算太多的傷亡報告;以及對被數百名被暴亂和火災波及的平民進行賑災和賠償方案。

“竟然如此年輕……”

作為整個帝國中樞中,第一個親眼看到這位大名鼎鼎賊首的人,方安憎惡的內心中不免多了幾分佩服。內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聞的他,忍不住仔細打量了陳武幾眼,最終微微搖了搖頭。

看上去跟陳家人完全不像嘛!

“廢話就不多說了,如你所見,本將已經快忙瘋了!”

陳武把報告推到了一邊,往後靠到了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便讓僵硬的身體更舒服一些,頭也不抬的道:“方安副長,開出帝國的條件吧。”

登州的事,和天南郡的戰事交織在一起,讓他實在沒有了多餘的時間。哪怕能早一刻敲定跟帝國的關係,他都能更加放鬆的調動全部精力投入到南邊。對於阿曼王國,他心裡的忌憚絲毫不亞於帝國中樞,必須不計代價把他們打回紅河谷。

“天公將軍還真是爽快人……”

風塵僕僕趕來連腳都沒歇一下的方安,沒料到陳武如此乾脆,跟其他打過交道的外交人員完全不同,看上去多少有些訕訕。他先前想好的開場話中,準備了大量的鋪墊,比如陳武在隆山時提出的招安意向起兵是被地方官府壓迫無奈為之等等,既是給陳武也是給帝國找了理由。萬萬沒料到,陳武直接跳過了這些繁縟的辭令,談起核心內容。

可是,身為主動招安的一方,他只能遷就眼前這位叛軍的統領。

得知登州剛剛落入太平軍手中後,在入城途中的他已經緊急調整了原本的計劃和招安的條件,此刻倒也不急不躁的道:“既然將軍事務繁忙,我就直說了。皇帝陛下體諒將軍難處,見將軍入松江後軍紀嚴明於百姓秋毫無犯,寬宏的給予將軍和太平軍將士一個機會……”

偷偷看了陳武臉色一眼,方安嚥下了後面沒說話的半段話,提出了四點主要的內容。

“其一:解除太平軍一切編制名號,整編太平軍現有士兵,全部沿用帝國規制。”

“其二:照舊上繳賦稅!”

“其三:冊封陳武為松江郡總督,太平軍的現有將領,一併可以在松江獲得職位,且先前叛亂罪責一併赦免。但其他各級地方官員,仍將由帝國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