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攻城已然停止了三日,完顏宗望派遣了一個投降的大周縣令為主使,手下大將完顏不離術為副,進城商議接受大周投降之事。

即便剛強如李綱如今也不得不承認,汴梁已經快要守不住了,不是青壯不足,也不是物資不夠,而是人心已然絕望,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認為汴梁能堅持下去。

皇城之中,趙恆坐在龍椅之上,滿臉討好,太上皇趙詰也搬了個座椅坐在了趙恆身旁,也和自己兒子一般模樣。

臺階之下的黃真,黃縣令一臉的舒適,想想曾經自己還是大周官員之時,見到這些朝中的大人物,那個不是眼高於頂,自己百般討好也是愛答不理的。

看來自家投降跟隨宗望大帥是正確無比的決定了,黃真輕蔑的將一個拍馬討好的紅袍高官給一把推開,對著趙詰和趙恒大聲說道:

“趙家皇帝,你們可想好了?宗望大帥給的期限今日便是最後一日了,如還個結果,在下也顧不得那點君臣之情,只能照實回稟大帥了。”

趙恆一聽有些急了,連忙說道:

“貴使恩情,朕一定銘記在心,還請貴使通融通融,這割讓黃河以北全部土地,實在是有些...有些。”

這趙恆想說有些過分,卻又不敢說,一時之間支支吾吾的,將趙詰看的心頭火起,心頭暗道:

“朕當初也是瞎了眼,竟然認為這孩子仁慈有才,將其立為太子,如今看來是個傻的,那些個大臣說什麼祖宗基業不可隨意丟棄,除了這汴梁哪裡還有我趙家做主的地方?割不割讓有什麼區別?今日先保住性命才是主要,萬一惹惱了這黃真,回去之後一通亂說,那完顏宗望死心要攻下汴梁,那些大臣能降,我們父子能降嗎?真是個糊塗鬼。”

心中想罷之後,也懶得再給趙恆留面子,當下笑道:

“貴使莫急,這河北之地本也是宗望大帥,手中之物,也不用說什麼割不割讓的,朕一向敬佩大帥,這便算是送給大帥的禮物便是,只是這金銀綢緞等物資能不能少些,這汴梁實在沒那般多錢財啊。”

這趙詰在這也留了個心眼,只說河北而不說黃河以北。

臺下李綱聽得趙詰此言,本來閉目養神的姿態,頓時蕩然無存,睜眼怒喝道:

“太上皇是要當那第一個賣國的賊嗎?割讓之事臣絕不同意。”

趙詰幾次被李綱怒斥,早就想殺了這個亂臣賊子,只是如今李綱負責守城,且將宗望大軍阻擋了差不多月餘,如今聲望正隆,趙詰也不敢下手。

不過如今經過一個月的圍城,城中百官的心氣也被打的差不多了,早就沒了剛開始的眾志成城,自然也無法對皇權造成威懾。

如今李綱再想複製皇階之上喝天子的戲碼,也沒了基礎,不用其他人阻止,便是李綱手下官員也會阻攔自家上官。

趙詰畢竟當了幾十年皇帝,雖然昏庸。但政治智慧也是極高的,自然能看出如今朝中局勢,那裡還有半分怕的,當下便罵道:

“你個亂臣有何資格來罵朕?天下間那有臣子威脅自家皇帝的?來人給朕將這亂臣轟出去。”

李綱被守在殿外的禁軍拖走,周圍官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冷眼旁觀了。

而李綱又氣又悲,哭罵道:

“嗚呼哀哉,大周有這般賣國君上如何不亡?太祖太宗列位先皇,臣李伯紀盡力矣。”

李綱被拖著出了朝堂,官帽也散落一旁,滿頭白髮也被拖得四散。

朝堂之中盡是默然,幾個看不慣李綱霸道的大臣,如今看到功臣這般下場,又想到了當年的文丞相,心中也自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