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寺主卻答道:“佛無謂,亦可謂天下,可提燈小兒夜探貧賤之間,亦可榮華富貴高居廟堂之上,心中有佛,便是佛謂。”

貢猜笑了,又道:“當年,你問我為何成為降頭師,如今,我也問你,為何參佛?”

寺主想了想,道:“度世人。”

“如何度?”貢猜緊逼不捨。

“引人向善,天地共生,可讓民眾生活變好,即是度化。”

寺主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然而,貢猜卻又道:“何為善?”

在這個問題前,寺主居然支吾了起來。

良久後,他對著貢猜行禮,道:“請施主點化。”

“善,有無數,提燈小兒放生青蛙為善,你制佛牌,替他人驅邪也為善,但這些只是小善,落了下成。”

“哦?”寺主好奇道:“何為大善?”

“在我看來,大善……”

貢猜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指著蒼天道:“就是歷史!”

寺主啊了些許,不解道:“歷史?”

“對!就是歷史!”

貢猜再度坐下,認真看著寺主,道:“萬事萬物,生老病死,無人能擋,你我將其稱之為道,但凡人之中,卻有哲學家將其總結了出來。”

“事物執行的客觀規律,”我插話道:“初中思想品德課講過的。”

貢猜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東方古國之人。”

爾後,他又對著寺主道:“將道的理念,清晰地講給所有人聽,這是否是大善?”

寺主陷入了長考,約莫十分鐘後,方才微微點頭:“我所理解的道,根源無非是讓人民們活得好一些,哪怕就一些,也是天大的善。”

貢猜點頭,又道:“天下之道,無非順勢而為,大勢不可逆,如今外頭的老百姓,吃飽穿暖,是為何?”

寺主聽得有些不悅:“你不會認為,是新政權吧?”

貢猜卻搖了搖頭:“他們,不過是在這個時代更好的掌舵者而已,而真正的原因,是生產力有了長足的進步,勞動工具機械化,讓一個人能種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地,人人能吃飽,才能享受更多的東西。”

寺主聽得腦袋發懵,饒是他聰明過人,對這些陌生詞彙也需要慢慢消化。

也很正常,若論佛學,這裡的人加起來也辨不過他。

但是,貢猜透過多次的提問,利用對善的定義,將他拉進了另一個領域內。

最究極的管理學,管理一個國家。

一旦在這個領域內,就是貢猜的表演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