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個啊?八字兒還沒一撇兒呢。”安七十七聽明白了二人的意思,忙擺了擺手,說,“離談婚論嫁大老遠呢。”

說來也巧,恰在這時。包巴音抽著旱菸袋走了過來,後面跟著的是扛著鋤頭的包牧仁。

白哈達笑著說:月牙河村的勤快人兒,這回都聚到這兒了。

接著,五人又聊到了莊稼,不知怎麼又聊到了幸福路村,還說到他們村雖然和月牙河村有些過節兒,只是那個時代裡年輕人的事兒,不會影響團結穩定的大局……

白哈達還說:過去啊,幸福路村還出過經驗。那時候,還叫幸福路大隊呢。當時,他們就是全公社進行以包產到戶為主的責任制試點。

包牧仁把鋤頭拄在地上,笑著說:白書記這麼一說,我好像有些印象,咱們大隊還學他們呢。幸福路大隊嚴重地牛啊。好像有個詞兒叫什麼“小段包工”還是啥來著?

“是啊。那時候,社員們真有激情啊,包括一些戴著‘帽子’的人……特別是‘小段包工’——頭些年我還給樸建東他們講過‘小段包工’時有人偷糞的事兒呢。”幾人的談話,勾起了特木爾對往事的回憶。

包巴音抽了一口煙,說:都是為了過好日子嘛。

…………

追憶過往,念念不忘,是為了把前面的路走得更好。特木爾說完,看向了遠方,腦海裡再次浮現了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並懷著異樣的感情講述出來——

原來,那是1979年春天來臨之前,哈達公社按上級要求開始“摘帽”行動,召開大會進行通報動員。在此之前,月牙河大隊的人們並未將所謂的“帽子”當成歧視某些人的把柄,大家都是淳樸善良的,所以“摘帽”行動才反響平平。就連所謂的“地、富、壞”者本人,都沒有太深刻的感受,似乎覺得如果不是召開這次大會,自己真就把頭上這頂“帽子”給忘掉了。反倒是接下來的哈達公社各大隊普遍實行小段包工、包產到組、定額計酬的生產責任制,讓大家無比興奮,記憶深刻。

“小段包工”責任制,就是把各生產小隊的土地劃成一塊一塊的,按等級分給勞力承包,承包後每個勞力獨自負責鋤草、整地、收割等各個生產環節。 一個生產環節為一個階段,生產隊對每個環節都組織專門人員進行質量檢查,最後按承包面積和質量好差計算工分,多勞多得、多產多得。

特木爾領著自己生產隊的社員到田間劃分。為了均等公平,把地量了又量、測了又測、算了又算,並將每一塊地都編上號。最後,在大家共同監督下,抓鬮兒決定各自“包”下的地塊兒。

在抓鬮兒之前,特木爾說話了:各位,我再把話說得明白些,都聽好嘍。今天這片地是“小段包工”,按勞力分配。明天咱們去的那塊兒地,比這邊兒大,我們就按上級指示精神,採取“包產到組”,就是把我們的小隊再細分成幾個組,以組為單位進行耕種。今天晚上回家,大家可以先互相找組、自由結合。如果沒找到組的,我們還是以抓鬮兒的形式,到時候抓到哪組是哪組,誰都不許耍賴。

韓黑龍喊:我要和包牧仁大哥一組。

包牧仁看著韓黑虎笑了笑,沒吱聲兒。

別看韓黑龍年紀小,鬼心眼兒可不少。他看中了包牧仁老實肯幹,覺得和他搭夥自己能輕巧兒些。而包牧仁當然知道韓黑龍的人性,所以沒有表態——但他的沉默是表示拒絕,而不是默許。

自由組合成功的不多。第二天,便以抓鬮兒決定“命運”了。

那時候,包牧仁和韓黑龍都是半大小子呢,家裡人覺得小童男子手氣壯,抓鬮兒肯定能抓到自家想要的,就被家裡的大人推到了前面。韓黑龍把持不住自己,喳喳呼呼的,吵吵著非要和包牧仁一組。

包牧仁假裝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