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魏徵沉吟不確定道:“殿下對韋圓照動手,可是在為韋思齊鋪路?”

大家都是神策府老人,韋思齊在其中的才智可能不是上上之選,但是他運氣很好,追隨楚王較早,而且楚王側妃出身韋氏, 這就讓他有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雖然眾人都知道那位珪大娘子嫁過一次人,還是個反賊,甚至還有一個女兒。但問題是,楚王極其寵愛那位韋側妃,不僅和她生有一個兒子,而且平常府內諸事,也是由她輔佐楚王妃打理。

將來楚王一旦登基, 那位韋側妃少說也是四妃之一。如今太子和齊王既除,神策府文武論功行賞,楚王若是因公私之念,支援韋思齊繼任勳國公之爵也不是沒可能的。

杜如晦走到堂中,仰首看著森嚴的大理寺正堂。

“玄成,殿下什麼心思,你敢猜測嗎?”

這是一個問題,語焉不詳,卻帶著多重語氣,既有質問,也有自問。

魏徵思忖片刻,毅然決然道:“你別忘了殿下說過的那個故事,有的時候,殿下可以迷失,但是我們決不能迷失。若是殿下行差踏錯,吾等為臣,豈能袖手旁觀。”

聞言,杜如晦嘴角微翹, 淡然道:“你說得對,那你覺得殿下這麼做有問題嗎?”

“現在來看,貌似沒有問題,但是以韋思齊在韋氏內部的地位來看,讓他繼承勳國公爵位,只怕其他韋氏各房子弟不會答應。”

“你已經說到了重點。”杜如晦意味深長的說。

“什麼?”

魏徵先是一怔,旋即貌似明白什麼,良久沒有說話。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告辭。”

杜如晦拱手一禮,悄然而去。

剩下魏徵枯坐良久,而後其臉上湧現一抹凝重之色。

一名大理寺小吏走進來,送上文書,見魏徵坐姿筆直,不由得微微奇怪。

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在,用得著這麼嚴肅嗎?

還是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魏徵瞥了一眼那個小吏,言道:“傳遞文書是你的職責,觀察本官不是你的職責,不要多事。”

“下官知錯。”

“記住,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是。”

韓仲良回府之後,整個人陷入糾結之中, 他感覺自己現在有點進退兩難。

楚王在朝中大肆清理東宮舊臣的事情不算隱秘,他自己就非常的清楚。大理寺內部有不少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或貶或下獄。

而他自己,這段日子實際上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好在那位檢校大理寺卿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相反的,魏徵很講規矩。因為如此,韓仲良才沒有立即被清洗出去。

但是現在,魏徵讓他調查韋圓照,這讓他感覺魏徵似乎在對自己動手。

韋圓照可是韋氏家主,聖人冊封的勳國公。若是他被自己查出來有問題,到時候他將如何自處?

韋氏,關隴家族,他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分量,根本不足夠和這些人博弈。

怎麼想,他都覺得魏徵是在藉機會剷除自己。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很委屈,雖然他身上也有一點東宮臣子的烙印,可是他從未和楚王作對,更沒有徇私枉法,在大理寺為官的日子裡始終兢兢業業。

怎麼這種事情偏偏落在他頭上呢。

“唉。”韓仲良一聲嘆息,整個人很鬱悶。

此時,他的兒子韓瑗走來。

“大人何故嘆息?”

抬頭,看著十七歲的兒子,韓仲良道:“為父在想,我是不是該辭官,帶著你們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