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解決竇氏的事情之後,李淵遇到的好事情越來越多。先是突厥那邊傳來訊息,裴矩已經和處羅完成和談,突厥在短時間內會保持一定性的剋制,不會再次大舉南下。至於小股突騎襲擊這種事情,處羅沒有給唐朝保證,因為突厥是一個廣義上的多部落集合體,縱然是他也不可能完全約束底下的人。

而且,他也不想唐朝過得舒服。

不過對於老李來說,只要突厥安分一點,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其次,楊恭仁安撫河西卓有成效,已經動身準備返京。

“好啊,好啊,裴矩真是個人才啊,哈哈哈。”李淵放下來自裴矩的捷報,蒼老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在他對面,裴寂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他是不喜歡在李淵嘴中聽見誇讚裴矩的話。他和裴矩並沒有什麼恩怨,但是他的出身以及他的野心,註定他無法和裴矩和平相處。

桑泉裴氏在聞喜裴氏面前實在太過孱弱,他能成為當今唐帝寵臣,靠的不是桑泉裴氏的家族名望,而是他自己的投資。這一點,他顯得既高興又鬱悶。

高興的是他的眼光,鬱悶的是他的出身。

裴寂很清楚,當今是世家橫行的天下,桑泉裴氏只有他一人身居高位,遲早有一天會落幕。而且,這一天不會遠,只要他從相國之位離開,桑泉裴氏就會被打回原形。

若想要改變這一切,那就只有讓兩裴合併,自己成為聞喜裴氏之主。

如此一來,桑泉裴氏才算躋身天下世家之列。

只有世家,才能千年長存。

到了裴寂的地位,除卻名和利二字,考慮更多的則是身後事。

“老臣恭喜陛下。”

李淵喝了一口酒,十分受用老基友的恭賀,接著說道:“楊恭仁也做得不錯,讓他去河西沒白去。”

說著,他將河西的捷報交給裴寂。

裴寂看完後,笑著道:“楊恭仁到底是前朝重臣,這點能耐他還是有的。”

“哈哈哈。”李淵大笑,他想起來,楊恭仁其實還是智雲推薦出來的。

“對了陛下,如今竇威告老,政事堂空缺一名相國,吏部尚書之位也空缺出來,不知道陛下準備作何打算?”裴寂問道。

李淵看著他,似笑非笑,“怎麼,你已經是相國了,對吏部尚書之位也有興趣?”

“老臣一把老骨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散架,位居政事堂已覺膽顫心驚,如何敢給自己再攬差事。”裴寂笑眯眯道:“底下的人,對吏部尚書的位置可是心動的很。陛下一天不做決定,下面的人就要鬧騰一天,老臣可不想天天關注這些瑣事。故而,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如果陛下嫌老臣多嘴,那老臣不說就是了。”

李淵指著他笑罵,“你這老狗,明明是自己嫌麻煩,還來埋怨朕,著實可惡!”

“嘿嘿嘿。”裴寂謙虛一笑。

李淵想了想,問道:“你覺得誰能擔當吏部尚書之職?”

聞言,裴寂心中頓時瞭然,不提相國之位,聖人心中肯定已經有了計較。

他想了想,沉吟道:“陛下,老臣認為,這個吏部尚書之位不能輕易授予旁人。這兩年,陛下先是打壓獨孤氏,接著又是打壓竇氏,關隴人心中都有怨言。而今天下未定,陛下不可操之過急。”

“你的意思是,將吏部尚書的位置留給關隴人?”

“是。”

李淵思考片刻,嘆道:“你說的很對,不能操之過急,此番能逼走竇威已屬大勝,不能再得寸進尺,否則適得其反,是時候安撫一下他們了。”

他之所以如此器重裴寂,一來是他們的基友情,二來就是裴寂確實有點腦子,是他手底下不可缺少的爪牙鷹犬。

說到這裡,他又開始思考朝中的六部大員,三省佐官,以及一些從三品以上的關隴官員。

有資格能接掌吏部尚書一職的關隴人有不少,但是其中也有不少人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比如民部尚書竇璡,右屯衛大將軍竇琮,這倆人竇氏出身,用他們來接管吏部不妥。畢竟,此前竇威一直在經營吏部,其中黨羽甚多,若是再讓竇氏去管,那吏部估計就變成了竇氏的吏部。

“裴寂,你心中有人選嗎?”李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