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程宴徹底冷下臉,從太師椅上起身,一把提溜起徐常海。

一旁候著的曾力和陶遠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從程宴手中接過人,架在肩膀上,扶著往內室裡的床榻走去。

袁斌陽呆愣著,兩眼放空,砸吧兩下大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不快去請大夫,沒個眼力見的狗東西。”趙博一腳踹向站在門口的看門小廝。

那小廝忙俯身稱是,轉身跑了出去。

程宴盯著袁斌陽,修長的手指不停磨蹭著大拇指上戴著的玉扳指,眉頭緊皺,低聲呵斥道:“都是兄弟,動手便失了分寸。”

“二哥也是喝醉了,才……”趙博忍不住出聲解釋。

程宴一個眼神斜睨過去,他就低下頭閉了嘴。

“我親自對老三賠罪。”袁斌陽此時酒被嚇醒了大半,他屬實沒想到徐常海會躲不過去,要知道那一拳他是使了十成十的力道的。

若換個普通人受了他這一拳,不說直接腦袋開花魂歸西天,也是要在床上躺個幾月的。

幸好徐常海常年習武,這身子骨自然也是比旁人好上許多。

“你也是,明知道娶那平昌公主三哥是極其不願意的,你還拿這個開玩笑。”趙博撓了撓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好了,你也是個馬後炮,半斤八兩就不用多說了。”說完,程宴轉身進了內室。

“唉,我哪裡拉的住,行,你們我都得罪不起,我閉嘴行了吧。”趙博冷哼一聲,滿臉都寫著委屈二字。

“大夫呢?養你們這麼多人都是吃白飯的是吧?得嘞,老子自己去請。”袁斌陽罵罵咧咧,說著就要往外面去,但腳步虛浮,顯然是站都站不穩的。

見狀,趙博一巴掌拍在圓桌上,嘴裡抱怨道:“莫不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暗呸一聲,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內室中,曾力正跪在床榻旁的腳踏上給徐常海清理手掌上摔倒時扎進去的酒盞碎片,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程宴揹著手走進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徐常海腫得高高的右臉頰,見此不由眉頭緊皺。

“不怪二哥,是我自己不想躲開的。”徐常海微閉雙眸,淡淡吐出這句話來。

“為何,傻了不成?”程宴撩袍在右側的貴妃榻上坐下,手搭在湘錦繡的靠枕上,撥弄起上面垂著的流蘇掛件。

聞言,徐常海突然勾起唇角大聲笑了起來,就算扯到了臉頰上的傷口也沒有停下來。

“瘋了。”程宴眯起眼眸盯著床榻上的人,下了定論。

“是啊,瘋了,都瘋了,你知道三天前那個賤人闖進蘭苑幹了什麼嗎?當著一眾奴僕的面將英兒綁起來鞭打羞辱,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人已經沒了。”

徐常海抬起右手搭在眼皮上,藉此掩去眸中閃動的瘋狂。

程宴停下把玩掛件的動作,猛地看向他,詫異道:“平昌公主怎麼找到蘭苑的?”

要知道蘭苑裡住著的可是徐常海的命。

所以少有人知道這個宅子的存在,也少有人知曉裡面住的是誰。

“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小心些,就不會給她機會能跟蹤到那處。”徐常海痛苦至極。

如果她不是公主之軀,如果他背後沒有徐家百條人命,他可真想將平昌千刀萬剮。

可世間哪有那麼多如果。

“程宴,她恨我。”

這個“她”二人心知肚明是誰。

沉默片刻,程宴突然開口道:“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