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清晨,血色戰場,死亡氣息瀰漫峽谷。

寬闊的平地,殘肢斷臂橫陳,寧鈺踮起腳尖,左拐右繞走出蛇形,右手緊握一把斷刀,謹慎而敏捷的往前疾行。

寧鈺身後是知意,知意身後是知滿,徐壯走在最後。

山南山北的鳥雀,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嘰嘰喳喳飛掠而過。

冷寂空曠的血色中,一隻血手突然伸出,宛如從地獄裡探出來的索命惡.鬼,緊緊扣住知意的腳踝。

“啊!啊啊啊!啊……”

尖厲的叫聲破開蒼穹,寧鈺和知滿一前一後,同時舉起斷刀。

沒損壞的兵器被戰勝一方蒐羅走,只能撿到斷刀和長矛長槍的斷棍。

知滿對準那人抓住知意腳踝的手直刀捅去,千鈞一髮之際,寧鈺的目光掠過那人鋪滿血汙的臉,心頭猛然一震,出刀,將知滿的刀挑歪。

“別傷他!”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上了戰場?

寧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白蓬亂的頭髮,垂至眼角的白色長眉,和藹可親的面容……

驚嚇過後,知意也將其認出,急忙蹲下身扶住那人的雙臂,“黃神醫!怎麼會是你?”

黃大夫疲軟的坐在一截樹樁上,有氣無力看了眼寧鈺他們,徐徐陳述。

“臨巖縣沒了,被榮昌王的軍隊屠了,從天津衛調的兵,是七日前的事情。四十日前我被強徵入伍,臨巖縣的訊息,昨日才傳來,夫人、芊兒,嗚嗚……”

黃大夫說到一半悲從心起嗚嗚哭起來。

一日之內,失去相濡以沫的夫人和捧在手心的女兒,淚水不夠流。

在場幾人皆被他流露的悲傷和絕望感染,心有慼慼。

“這幫畜生!連女人稚子也不放過,碎屍萬段也不為過!”徐壯一拳捶在樹幹上,參天老樹巋然不動。

“黃夫人黃小姐太可憐了,嗚嗚——”來時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亂了呢,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太可憐了。知滿涕淚橫流,比黃大夫哭的還狠。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啊黃大夫,切莫太過傷懷。”知意也流淚,哭相溫和,不像知滿哭的那般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