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寧鈺起來添柴,發現燕時發起高燒,好在她早有準備,提前備著一酒囊高粱酒。

寧鈺用酒打溼帕子,替燕時擦拭手心、額頭和脖子。

先是坐在炕邊擦,累了爬上炕,趴著擦、躺著擦、盤腿坐,各種姿勢來回倒騰,直到天矇矇亮,高燒才退下去。

三月初的北地寒風刺骨,寧鈺眼皮打架,依著本能往被窩裡鑽,循著熱源靠過去。

人肉暖爐剛發過燒,身上暖融融的,抱著睡真舒服。

寧鈺呼呼大睡,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

燕時讓寧鈺擠的難受,她擠過來一點,他就往炕邊挪一點,迷迷糊糊間半個身子掛在炕沿上,隨著寧鈺再一次靠近,燕時身子一歪,整個人陡然驚醒,心有餘悸喘了兩口粗氣。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根下方麻麻癢癢的,胸口耷拉著條手臂,腰上還掛了條腿。

認清情狀後,燕時登時黑了臉——

這個貪花好色之徒!

“咚!咚!咚!”燕時抬手曲指,對準某隻八爪魚的腦門,狠狠敲出暴慄三連。

“啊!”寧鈺在夢裡被彈醒,捂著額頭怒目而視,厲聲質問:“姓燕的,你幹什麼?!”

怒吼震耳欲聾,穿破牆壁傳到茅草棚。

“公子,出什麼事了?”知意髮髻也來不及整理,披頭散髮提起裙襬跑進屋,滿臉的焦急。

“你問他!”寧鈺跐溜坐起身,掀開燕時身上的被褥。

知意一看燕時半個身子懸在炕外邊,眉頭突突跳。

得,不光半夜爬上人家的炕,還把人家擠成這樣。公子你的賊心思能不能稍微收一收?好歹等燕公子傷好些再下手。有婚書在呢,人又跑不掉。

知意尷尬的掩嘴輕咳兩聲,好心提醒:“公子,要不然先把燕公子挪進去些?”

“挪什麼挪,沒瞧見你家公子腦門被他彈成什麼樣了?!”寧鈺雙目噴火,拿開手露出額頭。

“撲哧!”知意忍不住嗤笑出聲,迎上自家公子憤怒的瞪視,立刻收斂笑意,欠身檢視寧鈺額頭的青紫,“都青了,怕是要鼓包,奴婢去拿傷膏。”

“公子,你怎麼跑到炕上去了?”知滿揉著惺忪睡眼坐起來,呆呆的問道。

“還不是某人半夜燒成塊紅炭,我衣不解帶照顧他一夜……”

寧鈺瞥向陰沉著臉一副不甘受辱模樣的燕時,氣衝腦門,猛然一腳蹬出,“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咚!”

“燕公子!”

知意拿著傷膏進來,恰好看到燕公子被自家公子一腳蹬下炕,在地上滾了半圈。

清晨的鬧劇以燕時一句彆扭的“抱歉”收尾。

吃過早飯,一行人再次啟程,沿小路進山,打算在山裡躲一段時日。

而今正統皇室顛覆,天下群雄逐鹿,強徵壯丁、兩軍交戰、流民暴亂,正常人走在路上都很危險,更別提還拉著兩個重傷患者。

牛車走了大半日,翻過兩座山頭,走到小路盡頭找到一間簡易木屋。

木屋背靠大山建在一條小山澗旁,四周堆了很多碼放整齊的木料,木屋完好不漏風不漏雨,屋內並排陳列三張單人木榻,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想來是伐木工的固定歇腳點。

“就這兒吧,主人家來了我們就走。”

寧鈺拍板,和知意兩個人把東西卸下牛車。

安頓好,又拿上砍柴刀,叫上知意,杵一根木棍當柺杖,在屋子周圍四五里範圍轉悠熟悉環境,順手逮了兩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