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卻哼了一聲,“我看父親母親,是藉著給兄長尋神醫的由頭,在外頭逍遙慣了,連回家的路都忘了。”

“奴婢瞧著,老爺夫人都還在掛念著姑娘的婚事,想來等回來,便能給姑娘籌備婚事了。”侍女說到這事,臉上都掛著笑。

“沈公子近來對姑娘愈發上心了呢。”

裴婉輕哼一聲,“兩個裴妹妹都要走了,可不得上心?”

裴畫和裴晴這些日子,一個在院裡頭待嫁,一個在偏院裡頭養傷,裴婉也不去聽學究講課了,因此沈從安每次過來,都頓感一片安靜,靜得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因此,每回瞧見了裴婉,都要湊上去好好說說話。

而事實上,沈從安是因為從那一次見到裴婉穿紅衣後,心裡頭就一直惦記著,每回夢裡,還總是夢到裴婉,日思夜想的,這才追著裴婉跑。

可因著他這人總是處處留情,給裴婉留下的印象便是這般不著調,這會兒還以為沈從安是因為裴晴裴畫不在了,無聊了,想尋自己打發時間,這才心裡頭不痛快,每回都有意避開沈從安。

這裴府上下,她替著管了多久了。

這若是今年再不回來,她便收拾著走了,還成什麼婚,沈從安那個浪子,誰要,便帶走。

“我福薄命薄的,可擔不起他的上心。”

裴婉臉上神情懨懨,這滿京城惦記著沈從安的紅粉知己,一人一句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沒了。

她還想多活幾年。

回到宮中,蒹葭看著盛寶齡,有些擔憂,因為盛寶齡坐在窗戶旁,盯著外頭足足有一個時辰了。

就只是那麼坐著,看著,也不說話,也不喝東西。

讓蒹葭想到了先帝剛走的那會,娘娘也是經常這樣子坐在那,看著外頭,好似在看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沒看。

秋衣也看得擔心,眼神示意蒹葭上前。

蒹葭嘆氣,只能上前,輕聲問,“娘娘,可要傳膳了?”

盛寶齡收回目光,因為坐得太久,身子有些痠痛,她皺了皺眉頭,“傳罷。”

用膳時,見盛寶齡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秋衣終還是忍不住,問,“娘娘這是怎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盛寶齡微微搖頭,整整幾個時辰,腦子裡一直都想秦老學究說的那番話。

還有那四個字,明君賢相。

若一朝明君,百姓有福,朝臣亦是如此。

若一朝暴君,昏君,朝臣為得盛寵,討其歡心……百姓遭殃。

只有明君,才能有賢相。

若沒有明君,金殿石階上,便會如同夢中那般,忠臣寒骨,鮮血淋漓。

她不該像夢裡那般的,盲從先帝的囑託。

先帝走了,他自己也並不知道趙密究竟是如何的性子,能不能成一代明君。

所謂,父不知子。

盛寶齡放下了手中筷子,端起旁邊的湯碗,將裡頭的湯,一飲而盡。

唯有明君賢相,江山社稷才能穩固,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而趙密,絕非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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