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停住了步子,看向裴婉,不明所以,“大姑娘有何事吩咐?”

裴婉行至那下人眼前,指尖指了指他手裡的木匣子,“這個,你要拿到哪裡去?”

她讓府裡看門的人和馬伕都盯著,可也沒盯出什麼來。

這險些就讓人拿著這東西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兄長當真狡猾。

下人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想起大公子也沒吩咐過不能告知大姑娘,當即回道,“回姑娘話,大公子吩咐小的將東西給盛小公子送去。”

裴婉怔了怔,盛朗?

直到那下人揣著東西走了,裴婉仍舊站在原地,久久無法消化方才所聽到的。

兄長,拿了盒他自己做的香丸,送給盛朗?

她先前分明是猜測兄長要將這東西送給哪家的姑娘,心上人,可這會兒送給盛朗,叫她怎麼想?

上馬車前,那下人終於將東西送到了盛寶齡手上。

盛寶齡心裡好奇,裴辭突然讓人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小心翼翼的開啟了盒子,等到看見裡頭裝著的東西,愣了愣神,她微微低頭,聞了一下,熟悉的香味縈繞鼻尖,正是她正在用的閣中香。

使了好些人去找,都沒有找到的東西,如今,卻被裴辭送了過來。

盛寶齡突然想到,當初那盒閣中香,本就是先帝送來的,當時她問過先帝,先帝只說是好友所制所贈。

幾乎找遍了整個汴京城都沒有找到的閣中香,而現在裴辭卻有。

可見,裴辭便是先帝口中的好友。

所以上回在慈寧殿,裴辭才會問自己這香。

因為這兩盒香,都是出自他手。

盛寶齡不由勾了勾唇角,將盒子蓋了回去。

馬車晃了晃,外頭風聲依舊,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卻是空前的好,不似早前出宮時那般。

大約是不下雪了,又或者是,除夕快到了,又或者是,今日發現了一些先前沒有發現的事。

十二歲前,困於盛府宅院,除了盛寶黛,她沒有什麼可以掏心窩子講話的人。

她是盛家的大姑娘,是公主的女兒,要端正守禮,不能給盛家丟人。

之後進了宮,唯一能依靠信任的,只有先帝。

在宮中的日子,舉步艱難,背後還有一整個盛家。

她始終是孤立無援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出錯。

這般一個人的日子,太久了,久到她快麻木了,對之後的日子,也生不出什麼期盼。

可此刻手中的東西,卻帶給了她一絲心上的安慰,總歸是有人惦記的,哪怕只是一份字帖,一盒香。

儘管她知道,這些從前都基於她是盛家女,如今又基於她是當朝太后。

盛寶齡指尖在盒子上意識摩挲……

裴辭,裴玄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