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裴辭若是不想寫,只管拒了便是,無須顧及到身份。

裴辭沉默了一陣,而後才道,“沒有不願意。”

不知道是不是盛寶齡的錯覺,裴辭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好似彎了彎,笑了,一晃而過。

可當她再想認真去看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了,仍舊是那副不近人情淡漠樣。

盛寶齡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隻好看的手執筆,在桌上的紙上緩緩落筆,低垂的眸眼只能見一片陰影,平日裡臉色近乎病態的白,此刻卻因為書房裡火盆子的暖意,添了幾分血色。

她不由勾了勾紅唇,一抹淺笑,在嘴角盪漾開,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火盆子裡炭火燒的正旺,火花時不時“噼啪——“響了一下,卻沒有打破這份平靜。

裴辭寫的認真,仍舊是洛神賦,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首洛神賦,究竟藏了多少他不為人知的心思。

他握筆稍稍用力,腕骨上的那串佛珠便晃了一下。

盛寶齡不由有些走神,想起昨夜夢裡,與先前的夢都不同的一點是,這一串佛珠,到了自己手上。

良久,見裴辭收筆了,她才問道,“你手上的這串佛珠,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她似乎從未見裴辭摘下過,永遠都戴在那隻清瘦的腕骨上。

聞言,裴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腕骨上手串,微微頷首,“此乃微臣的祖母留下的物件。”

盛寶齡瞭然,是裴老夫人的遺物。

如此,便是十分重要了,那裴辭自然不可能隨意相贈。

她不由心裡鬆了一口氣,果然是些亂七八糟不切實際的夢。

待那紙上的字跡乾透,裴辭將其卷好,抬步行至盛寶齡眼前,步子緩慢而輕,遞給了盛寶齡。

這一刻,裴辭神情如常,可另外一隻手的指尖微微一動,心,也跟著動了動。

“多謝。”盛寶齡接過,剛要張開來看,外頭卻傳來腳步聲,管家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大人,該用膳了。”

裴府用膳的時辰要比別人家早些。

裴辭看向盛寶齡,眼裡帶著詢問。

那眼裡,還帶著一絲無人能察覺的期盼。

盛寶齡抿唇笑笑,收好了捲起來的紙張,”如此,我便不叨擾了。“

今日這般貿然打擾,又收了這麼一副字,總不好再厚著臉皮留在裴府用膳。

雖然這會兒,她確實有些餓了。

此時,外頭風雪已停,裴辭卻還是將那一身斗篷,給了盛寶齡,在盛寶齡欲婉拒之際,道,“既是看在子陽的情分上,微臣照顧一二也是應當。”

盛寶齡不再推拒,將斗篷披上了。

踏出書房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頭,看了房中神情冷淡的那人一眼,聲音明亮,乾乾淨淨,像是要說到那人心裡去。

“裴辭,我們從前是不是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