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已經五十好幾都未曾娶妻生子,倒是勸起自己這個不過二十七的人。

梁太醫頓時語噎。

這會兒,倒是挺能說了。

他橫眉怒目,“老夫身子康健,與你如何相比?”

裴辭神情平淡,又倚躺回床榻上,拿過方才放下的冊子,再度翻閱,唇邊溢位的字字句句,平淡得讓人心都跟著揪一塊。

“梁太醫既說我至多兩年可活,我若娶妻,豈不是平白耽誤人。”

梁太醫頓時不再說了。

便是裴辭這頑固,怕是真沒人能說動。

“你且好好生養,藥方老夫會交給管家,這便進宮回稟太后娘娘了。”

說著,他起身,辭別。

“謝過樑太醫。”

“老夫治不好你,橫豎便是給兩貼養身子的藥,也沒法子延年益壽,裴大人倒也不必謝。”

梁太醫為人實誠,治不好便是治不好,既然治不好,那這一聲謝,他自然擔不起。

就是這一口一口的“老夫”,彷彿真老了。

裴辭目光短暫的在梁太醫身上停留,直到他提著藥箱,走出了屋門,再看不見。

他指尖反覆摩挲著那手串,耳邊,是適才梁太醫說過的話。

可即便身子安康,他亦不會娶妻生子。

或許,這便是最好的安排。

...

此時,宮裡頭,梁太醫回稟過後,盛寶齡又命人取了些上等的補品藥材,一塊兒送去了裴府。

秋衣神情難以言喻,只是這次,她卻是不敢妄自揣測了。

倒是蒹葭,納悶著,娘娘上個月才送了些補品到裴府,怎的這又送?

縱使是為了籠絡人心,可這般擺在明面上來,也著實頻繁了些。

等到殿中沒了旁人,蒹葭忍不住道,“娘娘,這藥送的,是否頻繁了些?”

“若是讓官家知道了娘娘有籠絡裴大人之意......”指不定要怎麼想,這對娘娘,絕無好處啊。

盛寶齡端起茶水,喝了兩口潤嗓子,緩緩道,“便是要讓官家知道,讓這滿朝文武都知道。”

讓所有人知道,裴辭,是她的人。

一個人,或許好對付,旁人不需猶豫什麼。

可兩個或許好對付的人站到一塊,旁人縱使想對付,站邊,也需得斟酌一番。

如此,也能讓一些人,收收那些個不該有的心思。

盛寶齡此舉,在保裴辭,亦是在保自己。

她不是沒有發現小皇帝在暗中清查對付先帝留下來的人手,甚至是在查自己身邊的得力人手。

小皇帝沒有任何外戚勢力可依靠,樓太師便是抓住了這一點,如今,樓太師已在為小皇帝籌謀辦事。

樓家不好對付。

若非裴辭是先帝留下的,位居左相之職,勢力不容小覷,只怕小皇帝第一個要除去的,便是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