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底是怎樣一番心思,賀令姜想不明白,索性便也不去琢磨了。

總之,無外乎是用著卻又防著賀家,防著她便是了。

不管心中如何想,她面上卻仍是一副恭敬模樣。

皇帝坐在上首,瞧著還低頭保持著先前禮節的賀令姜:“先起身吧。”

“謝聖人。”賀令姜這才微微抬首,立直了身子。

皇帝瞧著她露出來的半張眉眼,其上隱約可見故人神韻。

他眼中不由微深:“賀七娘子還未曾及笄吧?”

“是。”賀令姜回道。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當真是難得。”皇帝讚道,轉而又問,“你是師從何處?”

能教出她這樣一手玄術的人,必然也是個人物。

只不知,賀相山是從何處為她尋的師父。

他將這賀氏七娘養得這般好,又是打著什麼心思?

哎,賀令姜心下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又來了。

自她從姚州一役出名之後,便先後有許多人問過這一問題。

有的只是純粹敬仰名人高士,有的卻也打著旁的心思,探一探這教出了賀七娘子的師父願不願意再收個徒弟。

如今皇帝既然這般問,定然還是對賀氏有疑,她若是還是像先前那般敷衍以對,打消不了他的疑慮不說,怕是還會引得皇帝不悅。

賀令姜心頭微轉,面上一副為難之色:“回聖人。家師乃鄉野之人,素不喜俗世煩擾,因而當初也特意叮囑我,出去不可隨意報出他的名號……”

皇帝皺眉,面色微沉,剛要開口說話,卻聽賀令姜又繼續道:“可如今聖人既然問了,臣女自然不敢隱瞞。”

“臣女與家師,乃是在臨川雲居山相識的。彼時,臣女尚且年幼,隨著家中人到觀中上香,趁著僕從不備,偷偷地溜出去玩。”

“沒想到,在半山上卻遇到了一個老道,非拉著我不放,說我天資奇佳,是修習玄術的好苗子。”

“我彼時也不懂玄術到底是何物,只覺得那老道施出的術法好玩兒地緊,便答應跟著他一道學了,認了他為師。”

“自此後,師父他便隔三差五地偷偷溜進賀府教授臣女,只是卻嚴正要求臣女不得將此事告知旁人。就這樣約莫過了兩年,我漸漸上了正途,師父來得便少了,只留些典籍讓我自行修煉,偶爾才出現指點我一番。”

“哦?”皇帝不由挑眉,“臨川竟還有如此高人?”

賀令姜搖頭:“臣女也不知師父到底是何地人氏,他老人家喜愛遊歷四海為家,那幾年為了教授我,卻是在臨川呆了段時間。到後來,卻甚少留在臨川了。”

“師父他老人家向來行蹤不定,如今也不知又去到了何處遊歷……”

皇帝眉心微皺,鄉野之間確實也有些能人異士,不愛顯名於世間。

“不知你這師父又該如何稱呼?對這樣的人物,朕倒是好奇得緊。”

“不敢欺瞞聖人,臣女師父道號,瞿鵲子。”賀令姜微微垂首,恭敬回道。

長梧,瞿鵲。也不知,師父喜不喜歡自己他取的新道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