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無需多禮……”斜倚在引枕上的蕭令姜唇色蒼白,聲音之中隱有幾分無力昏沉之感。

裴攸見狀開口解釋:“公主體內毒素未清,又方用完藥,精神頭難免有些不濟,還請大師見諒。”

“無礙。”陀持搖了搖頭,關切道,“除卻餘毒尚存,公主可還有旁的不適?”

“倒也沒有什麼,只如今正值夏日,公主瞧起來卻頗為畏寒,因而想著再請大師為公主瞧一瞧,以免有邪氣侵體……”裴攸道。

陀持頷首,怪不得這屋內還點了炭爐,一進來便讓人覺得悶熱得緊。

若說診看是否有邪氣侵體之相,蕭令姜身旁有不少玄士高手,用不著特意請他進來。

想來,也是想叫他親自再看一看她眼下病況,安了王上的心。

畢竟,她這一吐血昏迷,可是將整個西蕃後宮攪得雞犬不寧,朝廷之上也怕是要緊跟著亂起來。

西蕃處處防著大周,唯恐其渾水摸魚,想必大周也心知肚明。

陀持又細細為蕭令姜診看了一番,良久方道:“公主身上並無邪氣侵體之相,如今畏寒,想來還是因著毒素傷了身子之故,不妨請醫官另開幾味驅寒固體的藥物……”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蕭令姜道:“此符自生溫熱,公主也可將其暫佩身邊,以作保暖之用。”

“多謝大師了……”蕭令姜接過符籙,虛弱地笑了笑,一雙眼中睡意朦朧。

陀持看出她方才所服藥效上來,似要昏昏睡去,便起身道:“貧僧便不多打擾了,公主先行歇息吧。”

“嗯。”蕭令姜強打起精神,看向裴攸,“世子,還請代我送一送大師。”

“是,公主放心。

陀持既親自確認過蕭令姜眼下病狀,也便略微放了心,他留下了兩位西蕃醫官在此繼續守著,便帶人出了驛站,往王宮覆命去了。

聽罷陀持稟告,西蕃王面色依舊凝重:“國師、大相,依二位看,永安公主此番中毒,當真只是受了那囊氏暗害?”

陀持與貢吉相視一眼,沉默良久方緩緩道:“難說。永安公主非尋常人等,按理不該就這麼被人下了毒。”

“然而,這雪山醉與秘藥結合生毒的手段,也確實不多見,且此兩物皆屬西蕃獨有,又極為難得,除卻苯教舊族有此等秘法,旁人也無從得知……”

“無論如何,先盯緊了大周那處。”木赤贊普眯了眯眼睛,裡頭殺意凜然,“還有永安公主,自她入王都後便波瀾頻生。此女,確然是再留不得了……”

他本有那麼一刻想著,或可折其羽翼將其困於王宮之中,然而,如今看來是萬萬不行了。

此等所至之處便掀起風雨波瀾之人,西蕃王宮,容不下。

不管此番下毒是不是那囊氏出手,這罪名必需得給她坐實了!

而蕭令姜,既然一毒未亡,那麼,那囊一族再變著法子對其出手,也絲毫沒有什麼奇怪的。

幾乎是那一瞬,木赤贊普心中便有了成算。

然而,還未及他佈局,好以那囊氏的名頭去取蕭令姜性命,王都之中便鬧出了一樁驚動朝野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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