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令姜微微蹙眉,“人食五穀,生而患疾,多因體內積了病氣。若非此因,那便往往與祟物邪氣相關。大師是指,我這病症……”

“貧僧眼下倒也不好斷言。”陀持微微搖頭,“若說祟物邪氣,公主周身似乎也並無沾染之相,然而公主這病症來得蹊蹺,著實叫人不解……”

他看向蕭令姜,繼續問道:“公主發病之前,可否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

“奇怪之處?”蕭令姜眉心輕皺,“出疹子之前那幾日,我倒是覺得身上較之以前要乏力許多,原以為是在邏些城時受涼未曾痊癒罷了,便只服了些藥丸,未曾太過放在心上……”

“公主曾在邏些城受涼?”陀持聞言眉間微動,追問道。

蕭令姜輕輕頷首:“應當是離開邏些城的前一夜吧那夜天寒,我睡夢中只覺渾身猛地一冷,如墜冰窖,便驚醒了過來。醒來這才發覺,許是侍婢大意,竟未曾將窗戶關緊,留了一條縫進了寒意。”

“第二日,便覺身子略有不適。不過我乃習武修道之人,便不曾放在心間。”

“如今瞧來,眼下這紅疹,莫非竟是那也著涼有關不成?”

陀持眼中微深,純粹的著涼,自然是引不起她這遍佈全身的紅疹的。可若是苯教咒術,那便不一定了。

咒殺之術雖說能殺人於千里之外,可也並非全然沒有症狀,據聞中咒之瞬,中咒之人往往渾身寒涼,如墜冰窖。

只許多人,都當自己受了涼,沒有意識到罷了。

而蕭令姜眼下此症……到底是舊時之症引起,還是有心人施咒所致,亦或是另有玄機呢?

相較於其餘術法,苯教咒術確然神不知鬼不覺,可蕭令姜此人也非尋常女子,身旁亦有眾多玄士相隨,達納堅那處當真能讓她栽了這麼一跟頭?

然而無論如何,這將事情扯到達納堅頭上的機會卻不能浪費。畢竟,如若能引得兩方相鬥,密宗與王上都可謂樂見其成。

陀持便是自詡為出家人,也難免有私心。

他看著面前略帶驚訝之色的蕭令姜,眼中微深:“公主可曾聽聞西蕃苯教有咒殺之術?”

“苯教咒殺之術……”蕭令姜眉心輕皺,“先前似乎也曾聽人提及過。只是,我乃大周玄門出身,對此術倒不甚瞭解。大師提及此術,又是何意?”

“所為咒殺之術,乃是以咒殺人亦或害人……”陀持見她似乎不解,出言解釋。

蕭令姜聞言眼中微驚:“大師是指,我這身上紅疹可能是因苯教咒術所致?”苯教咒術,她又曾途徑邏些城,這所指之人幾乎呼之欲出。

陀持沒有應是,亦未曾出言否認:“公主身上紅疹來得蹊蹺,既然不是過敏之症,又非祟物邪氣所致,那便不妨多個方向查一查,或許能意外得些線索……”

蕭令姜面上微肅,點頭道:“多謝大師提醒,我稍後便叫人去查。”

送走陀持,蕭令姜心下不由微嗤,看來,便是這得道的高僧,一旦牽扯到朝政、利益之爭,也是要口出妄言啊……

不過,此舉倒正合她心意。

她輕拂裙裾,回身向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