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詔,怕是來者不善。蕭令姜暗自皺眉。

對面的宮使笑眯眯地道:“公主,已經備好了車駕,咱們這便出發吧?”

蕭令姜淺淺一笑,使了個眼神給一旁的瓊枝,瓊枝立時會意,上前塞了個金錠給那宮使。

“方才出來的急,宮使可否等我先去換身衣衫?”

那宮使打量了她一眼,將那東西又塞還了回去,笑道:“奴才瞧著,公主這身甚好。咱們還是快些去吧,也免得叫聖人久等。”

蕭令姜心下了然,笑了笑:“那便走吧。”

她揮了揮手,示意瓊枝退下,自己則帶著青竹與賀崢同那宮使上了馬車。俯身登車之時,她輕拂裙裾,腰間綴著的錦囊也微動。

公主府內,裴攸與長梧子正商議應對之法。

“昨日觀星方過,皇帝又突然傳了阿姮入宮,恐怕心中猜忌未消。他若是直接將人扣下了……”說到此處,裴攸更是憂心起來,方才該跟著她一道入宮才是。

如此,有鎮北一族在側,皇帝便是心有猜忌,也不會輕舉妄動。

長梧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著急。阿姮既然就這般跟人入了宮,說明她心中已有打算,斷不會就這麼束手待擒。”

“她自己本就身負玄術,曾千軍萬馬中來去過,身旁跟著的婢女侍衛又皆是好手,還有那喚作尺廓的黃父鬼不也跟著麼?即便皇帝有什麼想法,也一時不能對她如何。”

“更何況,眼下一切皆是那皇帝疑心疑鬼罷了。若僅憑先前的刺客之言定罪,未免太過兒戲,而至於這觀象所得,更是未曾直指阿姮。”

“阿姮如今是懿文太子的血脈,先前那刺客首領當著眾人之面,直言當年宮變實情有異,皇帝得位不正。無論真假與否,其目的又為何,眾人聽了心中不免犯嘀咕。再加上阿姮也曾立下不少功,皇帝若要出手對付阿姮,也得有更加確切的證據不是?”

如今這位,行事上還是要些清名的。他先前明裡暗裡地打壓阿姮與賀家,也是揪住了那刺客招的話作由頭,旁人便是瞧著,也不能如何說他不好。

可若是僅因那點子事,就徹底發落阿姮,那可就堵不住悠悠眾口了。

他眼下喚阿姮過去,想來不過是故意對她與賀家施壓罷了。

面對如此境地,阿姮先前心中便有預料,因而也與他商議過。若真是到了這地步,一切便按計劃來便是。

裴攸心中明白,可關心則亂,他就是怕皇帝萬一行事不顧章法,那阿姮豈不是要陷於險地了?

他立時站起身,吩咐暗衛給宮中人手傳話:“務必護公主無恙。”

說罷,他又吩咐:“鎮北一族在郢都的人手也全都調動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還有,速速去傳話給賀中丞,也請他做好準備。”

“是。”暗衛抱拳領命而去。

他站起身,朝著長梧子拱手一禮:“阿姮玄術不凡,皇帝若要鐵了心找人對付她,必然要尋袁掌司亦或玄元道長出手。我雖知阿姮心中自有成算,可到底擔憂,咱們再等等,若是宮中一直未傳訊息出來,還得勞道長同我入宮一趟。”

他是鎮北王世子,本來便能無召入宮求見皇帝,而長梧子更是曾解了東面扶桑國之亂,旁人皆不知其身份蹤跡,若是他打著引薦的名頭帶人入宮,可謂合情合理。

“臭小子,說什麼有勞?”長梧子不由伸手在他頭上輕叩,“我是阿姮的師父,莫非對她的擔憂掛念還能比你少了去?你便是不說,這皇宮,我定然還是要進一趟的。我呀,雖只是個山野之人,可到底能護阿姮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