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湖心是近十艘兩層高的華麗畫舫呈一字排開,上頭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燈光倒映在湖中,與月色交相輝映,朦朧而又華美。

遠遠地,還可以聽到畫舫上縹緲的歌聲、樂聲,在月夜中幽幽傳來。

這畫舫來自郢都中最為有名的幾家妓館,每家都選出了一位最為出彩的娘子來爭奪這上元節的花魁之名。

琴棋書畫,舞樂歌喉,都可盡來比一比。

正逢佳節,美人獻藝,那些王公貴族們自然也樂得來此遊樂一番。因而,湖面上也有不少船隻正往那處去。

蕭令姜的畫舫離了岸,亦緩緩向湖心劃去。

此湖,是郢都最大的湖泊,喚作劍秋湖,水域寬廣,若想由岸邊劃到湖心,還是要頗費些時間。

然而,剛過一半,船身卻忽地一震,然後便停了下來。

手上端著的茶水在激盪之下傾了出來,潑到玄珩的身上,玄珩看著自己衣袍上氤氳的水色,眉心不由微皺。

蕭令姜亦微微挑眉,朗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賀崢從外頭進來,躬身稟道:“回公主,是旁人家的畫舫不小心撞到咱們了。”

蕭令姜嗯了一聲:“可有什麼大礙?”

“屬下瞧著似乎是無事。”賀崢道。

然而他話音方落不久,外頭卻又喧囂嘈雜起來了,似乎有爭吵聲起。

蕭令姜皺了皺眉:“這又是怎麼了?”

賀崢出去探後,匆匆來稟:“對方一口咬定是咱們這畫舫撞的他們,吵著要讓公主您親自出去賠禮道歉。您看是不是要露出身份來?”

蕭令姜此次出行並不想大張旗鼓,再加上他們這畫舫瞧起來普通,比起那些世族的華美畫舫來,確實不夠顯眼,想來那人是仗著自己勢大故意欺辱人罷了。

“哦?”蕭令姜眉心微挑,“明明是自己的錯處,反倒要倒打一耙。我倒要去瞧瞧,到底是哪家這般囂張。”

她側首看向一旁的玄珩:“我去去就來,你先坐著。”

玄珩點點頭:“好。”

蕭令姜帶著賀崢、青竹出了畫舫,許是看到她來,外頭的吵鬧聲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可是,這也太安靜了些。

玄珩皺眉。

這畫舫不大,船上人自然也不多,不過是蕭令姜帶著的賀崢青竹,兩名船伕,以及他和身邊的兩名婢女罷了。

如今蕭令姜帶著人出去,裡頭也就僅餘下了他與婢女三人。

爐中新煮的茶,正氤氳著熱氣。嫋嫋騰起的白霧中,外頭的聲音似乎愈來越遠。那些細碎的人聲、遠處畫舫上縹緲的歌聲如同被一道厚重的牆,隔絕開來。

“不對!”

他手中茶盞一擲,擊偏了直衝他而來的一劍。

然而即便如此,那凜冽的劍氣還是削斷了他鬢側的一縷長髮。

趁著l來人運劍之時,玄珩腰間微側,揮掌在几案上,身下的輪椅便帶著他迅速向後退去。

與此同時,他身旁的兩名的婢女從腰間抽出軟劍,便迎了上去。

能自幼選了伴在他左右的婢女,自然不是普通之人,身上武藝亦算得一流高手。兩人揮劍之間珠聯璧合,若是尋常刺客,不說敗在二人手下,定然也難有餘力再顧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