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雷家管事之子下午約了人吃酒,就在郢都有名的酒樓之中。暗中盯著他的賀府護衛不好靠的太近,便遠遠地守在了外頭。

哪成想,那管事之子吃酒吃到一半,不知怎地發起酒瘋來,與人廝打起來,而後腳下一滑,腰上一閃竟從開啟的窗戶口仰著摔了下去。

兩三丈高的位置,後腦勺直直地磕在石板地上,那血流了一地,人當場就沒了氣息。

賀府護衛反應不及,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斷了氣。

賀令姜眸中微涼,她這處剛得了些訊息,想從雷家人身上入手,雷氏管家之子便就這麼沒了。

此舉,當真是個意外?

既然有人喪命,酒樓自然立時報了官,京兆府著人檢視一番並結合現場諸人的證詞後,便很快下了定論。

雷氏管家之子之所以摔下樓,是由於自己滑了一腳所致,並非源自他人推攘,確然是個意外。

然而這個定論,雷氏管家又不樂意了,嚷著要讓那與兒子爭吵廝打的人償命不可。

對於其間種種糾紛,賀令姜無甚興趣。

她所在意,只是那找人刺殺鄧易的幕後之人,到底是不是端王一脈,還有那貪腐桉,倒是是否與端王有關。

無論如何,眼前這個線索還暫且不能拋。

她立時叫人傳了書信與賀相山,提醒他可留意下邵州那處可能與雷氏一家、端王一系有關聯的人員。

至於郢都這處……她想了想,還是得去尋趟武德司指揮使陳聶。

賀令姜到武德司的時候,陳聶正在審訊犯人,聽聞屬下來報,他略微露出幾分驚訝。

“哦?賀七娘子賀令姜?”

除卻先前賀府出現瘟疫,被他帶人圍府外,這位賀七娘子可甚少與他打什麼交道。

至於他這武德司,更是朝中諸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將手中的鞭子輕飄飄地甩到一旁,拂了拂衣袖:“走,且去會一會她。”

看到負手進來的陳聶,賀令姜放下手中茶盞,站起身行了個叉手禮:“陳指揮使。”

兩人並非直屬上下級的關係,陳聶也回了個同僚之禮:“賀七娘子大駕光臨,倒叫我武德司有蓬蓽生輝之感了。不知賀七娘子前來,有何貴幹?”

他話上熱情,可面上依然是那幅閻王般的冰冷模樣,落到人眼中耳中,總有幾分被譏諷之感。

賀令姜卻不以為意,輕拂裙襬重新落座:“陳指揮使與家父一道查探貪腐之桉,不知你這處可有什麼線索了?”

陳聶聲音涼涼:“賀七娘子也知曉,此桉是由我與賀中丞一道查探。你即便是賀公之女,又在不緣司任職,可此桉也不是能輕易置喙的。”

他瞟了一眼賀令姜,慢吞吞地道:“賀七娘子還是莫要多問的好。”

他這態度,當真是相當不客氣。

賀令姜悠悠嘆了口氣:“那還真是可惜……我昨日送鄧郡守之子鄧易離都時,卻無意間探到些線索,或許與這貪腐桉有關。”

“既然陳指揮使無意,我自然也不好再擅自逾越了去,免得叫人參了我一本。”

她起身理了理衣袖:“今日叨擾了,賀七這便告辭了。”

說罷,她便起身往外頭去。

陳聶眼中微深,出聲喚道:“賀七娘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