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禮,代表姚州上下的深沉謝意,亦是一位駐守邊疆多年的鐵血將領的忠心敬佩。

賀家的這位七娘子,當得。

在他身後,丁奉也跟著鄭重行禮,無限感激連著欽佩,盡在不言之中。

賀令姜沒有避,靜靜地看著韓正彎腰行禮。

等到一禮畢,她亦叉手合握身前,微微俯身,向著韓正回了一禮:“我亦多謝姚州將士百姓,予我一份機緣。”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她無意中護了姚州,姚州亦助她在大道之中,覓得了那一線生機。

韓正不明她是何意,卻也只是朗朗一笑,沒有再多問。

賀令姜直起身子,請他坐在桌旁。

“都督,此役南詔大敗,南詔二王子邏炎也已被俘,不知後續要如何安排?”

她聽裴攸道,邏炎已然被俘,如今就關押在這軍營之中,派了重兵層層把守。

他是南詔王的得意之子,自然不會就這般簡單地將人殺了。

韓正將他關押起來,也是想著要以他為質,無論是戰是和,邏炎都是一粒好棋。

他捋了捋自己頷下的短鬚,凝眉道:“姚州一戰已然平定,南詔大敗,短時之內定然無力再襲。”

姚城縣也已收復,他已派了將士,前去鎮守。至於那些倖存下來的姚城縣百姓,他則命人將人暫時安排在姚州城內。

“這一站過後,是戰是和還是未知。我已呈了急報於聖人,到底如何定奪,還要聽朝廷定奪。”

往前,可再戰,挺進南詔境內,一血姚城縣被屠血恥。

往後,可謀和,讓南詔王庭為貿然掀動戰火,付出慘痛代價。

賀令姜看著他面上神情,緩緩道:“朝廷詔書未達,但我瞧都督心中,對朝廷的決策,似乎已有猜度。”

韓正放下茶盞,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笑意:“賀七娘子真是聰慧的緊。”

“依我看啊……”他垂眸看著微晃的茶水,沉沉嘆了一聲,也不知是憂是喜,是定心還是無奈。

“朝廷此番商議的結果,定然是一個字——”

他用食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字,“和”。

攻入南詔境內並非難事,可是之後呢?

打下一兩處城池,並不算什麼,真正想將這個邊陲小國打得一蹶不振,只能攻下其國都太和城,讓其與歷史上的滇國一般,泯為塵煙才可。

屆時,無南詔王庭統率,各部落為了自己的權勢,自然會爭打起來。

這個日漸強大的西南國度,也便如同一盤散沙,不足為懼了。

可是,攻入太和城,可非易事。

南方此地駐兵不足,朝廷必然要派大軍支援,然而南詔境內瘴氣重重、蟲蛇眾多,那些士兵到了此地,十之八九要水土不服。

戰未起,人卻可能有大量傷亡。

這也是,從前朝到大周,中原王權勢大卻甚少深入南詔境內的原因。

更何況,除卻南詔,這西南一帶,如今還有一個西蕃在一旁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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