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郡守心中憤恨,卻也並未完全信了賀令姜的話:“你說你是透過測算,得出明日會下雨的結論,可有憑證?”

畢竟面前這玄士,說是自己出自玄門之手太清觀,可卻拿不出憑證,就這般上下嘴一碰,他也不能全然相信。

更何況,那紙上還說,這場雨連下七日而不止,會有洪澇之災。

這種事,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但若要提前做好準備,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亦不可小覷,這玄士要取信於人,還是要拿出更可信的憑證來。

賀令姜輕嘆一口氣,這邵陽郡守果然不會這般輕信與她。

她抬眸,凝神去朝他面上看去。

邵陽郡守只覺,那一瞬,面前之人的氣勢陡然一轉,眼中甚有幾分攝人之勢。

他頓時身上一頓,不知作何反應。

然而賀令姜的目光在他面上不過停留幾息,而後便轉過眼去,微微闔眸片刻。

而後,才掀起眼皮道:“郡守生於嶺南之地,六歲之時,遇水災,險些落水而亡,幸得路人相助才撿回一命。”

“二十五歲時,中進士,而後官海沉浮,如今四十有二,任這邵陽郡守。”

邵陽郡守心下一動,他幾歲種進士,官場又如何沉浮,不難打聽。可那六歲落水之事,卻鮮有人知。

賀令姜的話卻還未說完:“郡守這一生,子息昌盛,家族相偕,只是……”

她頓了頓,才緩緩道:“父母緣淺……終是生恩難報……”

他竟知曉!

邵陽郡守心中一震,這下子不得不信了,面前這術士,當真是有些手段的。

人人皆道,邵陽郡守事母至孝,卻無人知曉,他如今的母親,實則乃是他的嬸母。

他出身寒微,未及降生之時,父親去山中打獵便丟了性命,母親受到刺激早產,拼死將他生下,卻也就這般去了。

是他那寡居的嬸母,抱回了嗷嗷待哺的他,受盡艱辛將他拉扯大,又送他念書科舉。

待他稍大些時,嬸母告訴了他爹孃之事,但他卻一直將嬸母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便是日常,也是以“阿孃”相稱。

這事,除了阿孃與他,便是他的夫人子女,都是不知曉的。

這玄士,竟能從他面上推算出這麼多的事來,可見不虛。

既是如此,那紙上所寫,自然並非大放厥詞。

明日,那清元教尊祈雨之後,定然會下雨,且這暴雨不止,洪澇將來。

想到這裡,他不由擰眉。

明日落雨,只怕全城百姓都開心雀躍得緊,他若是此時提醒眾人,後續可能會有洪澇,怕也難以取信於人。

他望著面前的賀令姜,將心頭疑慮吐出,向她求教:“道長既能算準下雨的時機,不知可有法子,讓這邵陽百姓不再輕信太平教,而是能警惕起來,提前做好防範?”

賀令姜撫了撫衣袖,壓低聲音道:“我這裡恰有一計,郡守或可一聽。”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