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望向礦洞的方向,由於爆炸,整個洞口已被落石和流泥堵住,但所幸只有兩處爆炸,整個礦洞並未完全坍塌下來。

屆時孫郡丞來查,只需多派些人手將洞口清理,也能拿著此處在私採銅鐵的實證。

難的是如何證實這私採一案確然與柳淵有關。

如今監採吏已死,只留下一本私賬,雖是說清了私採銅鐵數量,上面卻也只提及了那嚴管事,未說柳淵名姓。

這些都還需一一探查。

賀令姜壓下心頭重重思慮,轉而向礦工們肅然道:“實話與諸位說,我確實是來查私採一案的。”

她這話剛出,礦工們神色都不由一變。

竟還真是如此!

這位娘子年紀雖小,但如今看來,怕是為朝廷辦事的貴人吧?

如若真是撞到朝廷手上,按著律令,這私採之罪,他們可要吃上好一番苦頭。

想到自己方才不趁機溜掉,還興沖沖地來尋人,當真是有些自投羅網的意思了。

站在後方的幾個人腳下微動,想趁著賀崢幾個不注意,趁機跑到山裡,暫時藏匿起來。

剛想拔腳,便聽那位娘子又接著道:“但我並非官府之人,諸位莫怕。”

他們腳下一頓,向那站在前方的娘子看去:“那娘子到底又是何人?”

“我乃賀氏家主之女,賀家七娘賀令姜。”

嗬!

說到賀氏,這臨川的百姓倒沒有幾個不知曉的,這位娘子竟出身如此富貴!

賀令姜看著面色各異的眾人:“我並無拿著大周律法,將諸位繩之於法的想法。私採銅鐵確實是重罪,但諸位不過是勞工罷了,這該要嚴懲的,當是那背後之人。”

聽到她這般說,礦工們面上稍霽。

“娘子既非官府之人,又無意追究我們,不如便就此放我們離開吧!”人群后有人叫道。

賀令姜的目光似乎穿過重重人影,望到他們身上,而後緩緩搖頭:“這卻是不行的。”

礦工們的那顆心又猛然懸了起來,暗暗看了幾眼佩著刀劍立於一旁的賀崢幾人。

如若這位娘子當真要將他們送到官府處,他們也不能就此乖乖去呀。

私採是重罪,他們雖只是礦工,但也屬知情不報,更有協助之行,怕是也要判個充勞役。

一家老小的吃喝都靠著他們這點辛苦錢,他們若是被充了勞役,這家中可便要塌了!

對於他們暗中浮動的心思,賀令姜也能猜到幾分:“諸位放心,我雖不能放你們就此離開。但我可與諸位保證,若是你們能配合接下來的調查,我會盡我所能,請官府寬容幾分,功過相抵。”

“即便小施刑罰,也能用金贖罪,一應資費,皆由我賀家來出。事了之後,再與諸位各兩貫錢。如何?”

聽到兩貫錢,有人心動,卻也有人懷疑:“你如何肯定,官府定然會允我們功過相抵?”

“是呀!”

她畢竟只是賀家的一個小娘子,縱然出身大族,又怎能左右得了官府判案。

賀令姜聞言卻不生氣,只是從袖中掏出一軸文牒,緩緩展開:“諸位可願看看這上面寫的內容?”

有那識字的礦工湊上來看,只見小小的文牒上,寫著兩排字:“為探查南山私採一案,而今特授賀家七娘子賀令姜便宜行事,遇事當有處決之權。署名:臨川郡丞孫久錫。辛巳年二月十四日。”

下面蓋著孫郡丞的官印!

竟是孫郡丞的手令!

這臨川郡縣的百姓,又有哪個不曉得這位接連拉了兩任貪墨郡守下馬,又為百姓做了許多實事的孫郡丞。

這位賀家娘子不僅手執郡丞蓋章的文牒,還特得郡丞遇事有處決之權的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