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就發現,這裡跟城裡尋常街市大不一樣看,店鋪大多沒有門頭招牌,沒有殷勤的小二,商販攤位上的東西稀奇古怪,而且從不喲呵,見到有人走過,也只是斜你一眼,完全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市面上的人也大多奇妝異服,更有不少直接坦胸露乳,臉上也不是尋常市民那種或忙碌、或安逸的滿足,而是兇厲、詭詐、焦躁,以及某些不足道的空虛。

當看到有行人走上去,在袖子底下握住攤販的手,臉上表情莫名其妙地變換著的景象時,羅丁兒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地靠近陳開一些。

“他們只是在私底下談價格,不願被旁人知道而已。”陳開一臉黑線,心裡補充到:一個小丫頭,一天往哪想呢。

“呃…”羅丁兒鬧了個大紅臉,不禁問道:“買東西不都是明碼標價嗎,有什麼怕人聽到的?”

“看人下菜的市儈陋習而已,也只有在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地方才會得到認可,你不必當回事兒。”

陳開淡淡地說著,隨後向一旁一臉吃驚的陳重解釋到:“小說話本上看到的,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陳重才一副恍然的樣子,就說嘛,少主從未接觸,怎麼會知道這些。

開始聊起天,加上陳開從容氣質的感染,羅丁兒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一路往街市深處走去。

但三人因為衣著行為太過正常,在這裡反而顯得不正常,不斷招來審視打量的目光。

陳重拿出陳開第一次見到時的陰鷙冷厲氣勢,毫無徵兆地出手,一拳將一個色眯眯盯著羅丁兒看的猥瑣胖子,打飛出去幾丈遠,自此,大部分人便繞著三人走了。

逛到街市深處,陳開停在一間鋪子門前,這間鋪子同樣沒有招牌,只是半掩的門板上畫著一隻飛鳥。

確認之後,陳開點點頭,陳重便大步走上去,推門而入,然後迎著陳開進去。

小小的房子,昏暗無比,無桌無椅,僅有一個櫃檯,櫃檯後躺著打盹的掌櫃聽到有客上門,爬起身來,睡眼朦朧地望向來人。

“有事?”

陳開沒有直接答話,陳重走近櫃檯,直接用手指拈住油燈燈芯,慢慢地拔出半寸,然後放開,火焰躥高,屋子裡登時亮堂起來。

掌櫃吸了一口氣,眼巴巴看著比平時高出幾倍的燈芯,頓時感覺渾身哪哪都疼,他想要伸手去掐斷一截燈芯,陳重已經隔著歸他抓住他腦後衣領,拎雞崽子似的把他提了起來,然後抓過他屁股下的椅子,恭敬地放在陳開身後。

陳開在櫃檯前坐下,掌櫃弱小無助地立在櫃檯後,羅丁兒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你就是千里風?”陳開問道。

“小的就是,爺您有事趕緊說。”千里風一副委屈的樣子,在心裡補充到:沒事就趕緊走,招呼你們太特麼費油了!

一邊回話,他一邊轉著小眼睛打量著三人,看到背刀的陳重時,忍不住多瞅了幾眼。

“你認識他?”

“啊!”千里風愣了一下,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眼神這麼好,第一時間楞次著,想要矢口否認,但是帶著淡淡笑意的戲謔眼神和陳重開始握緊的拳頭,只能苦著臉點頭:“聽…說過…聽說過。”

“聽說你本來在北方一帶活動,因為他的緣故,被彭家三少爺打了半死,這才流落到江南來?”

“誤會…那都是誤會,我都跟他說了,根據推測,八成是真的,他非要說八成是真的就是肯定是真的…”千里風唯唯諾諾,低聲下氣地辯解。

“你倒是挺會聯想推測的,聽說你在鬼市上門路很多,一些見不得光、來路不正的東西,很多人都找你出手?”

“全靠大傢伙抬愛!”讚譽的話,是人都愛聽,千里風拱手謙虛,但臉上滿是自傲:“爺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出手的,我說不定能幫上些小忙。”

陳開搖搖頭,慢慢說道:“我來,只是問問你,今天有沒有人從你這裡出手一塊玉佩?”

“什麼玉佩?”千里風下意識問道。

“拇指大小,青綠色的玉佩。”

“沒有。”千里風很自然地回答,他一直以點頭哈腰的姿態示人,沒人注意到,他在聽到陳開的描述時,剛好低頭看向陳開腳面的眼睛動了一下,接著有一瞬間渙散失神,這是陷入思考的徵兆。

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市儈的神態,一邊搓著手,一邊轉著狡黠的小眼睛。

“但是爺要想找那玉佩的話,我說不定也可以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