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沒想到跑堂的出手這麼快,這麼悍勇!倉促間拔刀格擋,當地一聲,他只覺一股大力從刀上傳來,蹬蹬蹬連退三步才站穩身子,刀尖斜指地面,整個右臂微微顫動。

他知道自己虎口已經崩裂,然而對方仍然緊緊盯著他,讓他不敢分神去感受受傷程度,手下人見領頭被對方一招擊退,心下忐忑,一時不敢上前。

短暫的安靜中,砰砰兩聲悶響,最先衝進客棧的兩個人已經倒飛出來,緊接著兩名夥計拍著手走了出來。

領頭的頓時心亂如麻,自己離開石牛縣不過三五年的時間,什麼時候,連跑堂的都有二品往上的實力了?

“怎麼回事?”出來的兩個夥計問向負責發放贈品的夥計,臉上洋溢著招牌式的笑,不清楚事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專程出來迎接客人的。

“幾個想銀子想瘋了的雜魚而已”

“好,來這兒幾個月了,骨頭都快生鏽了,今天終於可以稍稍活動一下了。”嘴上說著話,他們腳下動作,快速找上來砸場子的十幾個混混。

“哎喲!”

“啊!”

很快,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一群人倒了下去,三個夥計圍著領頭的,步步逼近。

到了此時,那領頭的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只能認栽:“我…今天的事情,是個誤會,是我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貴人,望貴人看在我金蛟幫的面子上,揭過此事,我們以後,也絕不敢再冒犯貴人!”

“金蛟幫?”夥子三個互相看了看,各自不是攤手就是搖頭,都表示沒聽過。

“嗯,那先打個半死再說吧。”有人提議。

“不…我們雷幫主乃是名震廬西的一品高手,你們不能不給他面子…別…別兄弟們,我願備厚禮登門謝罪…”

“特麼的,誰是你兄弟!”砰砰砰的拳腳中,領頭的哀求聲越來越低。

此時,門口的動靜已經傳進酒樓,一些客人好奇地向門外看去。正在招呼羅大富的劉掌櫃告罪失陪,然後出了包廂,向大堂的賓客作了個揖:“各位莫慌,幾個不長眼的混混,已經被解決了,呵呵,讓他們擾了諸位食興,是本店不周,我讓夥計給每桌送上二兩美酒,權當壓驚,各位吃好喝好!”

“哈哈,劉掌櫃客氣了,這些地皮被教訓,我們看了也高興!”

“是啊,是啊,劉掌櫃不必如此客氣。”

眾食客客氣拱手回禮,推辭著劉掌櫃美意,有豪邁的甚至站起來,要去拉劉掌櫃喝一杯,然而卻有不同意見的聲音響起。

“不行,這飯我吃著也開心,但是劉掌櫃送酒,我更開心,你們要是不想喝,那就把它們都給我好了。”說這話的卻是早先門外討酒的漢子,此時他一個人坐在邊上獨酌,他面前的桌上,只有一碟花生米,一角酒已經只剩下最後一杯。

“好你個耿大缸,你還真是讓酒蟲吃了腦子,劉掌櫃客氣,你倒是真不客氣,這會要是讓你賣了老婆換酒,你怕也是願意的。”

那漢子是城裡有名的酒客,本名耿大壯,因為好酒,而且很能喝,被叫成了耿大缸,此時被人揭了底,耿大壯也不惱:“這我還真不知道,等咱有了老婆,嘗過老婆的滋味才好說,老婆要是沒這酒的滋味美,那自然是要拿來換酒的,但是沒嘗過老婆滋味之前,這酒還是我的最愛!”

“以我看你這賺點錢就買酒的德性,怕是沒機會嚐到老婆的滋味了,哈哈哈...”

“哈哈,這位大兄弟倒也是性情中人!”劉掌櫃插話道:“諸位朋友也不必客氣,借寶地生財,此事確實是本店打點不周,籌備不密,酒是一定要送上,諸位要是吃的開心,還請以後常來照顧!”

“一定,一定!”

這話看似客氣,一定程度上也算應有之義,也是這個時代預設的規矩,你外地人在人家的地方開門做生意,該拜的菩薩,該敬的閻王,該打點的各路神仙小鬼,都應一一到位,何況做的又是酒樓生意,讓食客吃不安穩,還做什麼生意。食客的推辭,有真心有假意客氣,所以,劉掌櫃堅持送酒,最後,他再次作揖感謝,方才回到包廂。

相比於大堂,劉掌櫃陪客的包廂就沒那麼一片祥和的氣氛。

作為東道主,勸菜勸酒,食客們對這美味的食物和一些精巧的設計例如轉盤桌也讚不絕口,偶爾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互相吹捧幾句,其樂融融。

一吳姓豪紳看到劉掌櫃去而復還,帶頭問道:“劉掌櫃可是有事?承蒙劉掌櫃款待,如果劉掌櫃有事,可以說來聽聽,我等也好看能不能略盡綿薄之力!”

劉掌櫃看著眾人,猶豫一陣,直到大家催促,才開口道:“既然諸位如此客氣,我想問諸位一件事情,諸位可知道金蛟幫?”

“金蛟幫?那可是廬西一地最大的地方幫派,黑白生意都有沾手。不知劉掌櫃為何問起它來?”

“哦,那個領頭的,自稱是金蛟幫三分堂堂主手下,跑來砸場子了。”

劉掌櫃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而桌上的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金蛟幫在江湖上算不得什麼,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一股勢力,但在廬州地面上,卻是上的了檯面的,對廬州以西的幾個州縣,也有不小的威懾,在座的,尤其是做生意的,包括羅大富在內,都或多或少給金蛟幫交過保護費,眼下這新來的傢伙跟地頭蛇交了惡,讓他們如何是好,就此離去,好像也拉不下這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