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聽了這話並沒有失望,哪個皇子都行,意味著選誰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我自然是選胞兄——侯爺您可別笑我,除了陛下,至少我們還有個共同的母親,如果把父母比做保障,那選他還比別人多了一層。”

“殿下的選擇臣自然能理解,但是據臣所知,四皇子殿下可是追隨著七皇子的,”程郡走了過來,坐在了燕淩的對面,燭火跳動,映得他眼睛極亮,“難道說,四殿下私底下,竟有謀取大位的心思嗎?”

這話若是傳出去,燕淩估計要和燕沖一起進宗正寺,可她眉眼帶笑,半分也沒有因為程郡的話害怕:“侯爺這話說的奇怪,皇子們身處這個位置,怕是自己不動心思,四面八方各種風也吹的他們搖擺。侯爺也是被別人推進這個大坑的,難道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程郡拿起一隻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殿下要做吹動別人的那陣風嗎?”

“我倒是想這麼有用,可惜我現在只是一枚棋子,還是枚閑棋,”燕淩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才深夜來尋侯爺,侯爺馬上就要入局,是要隨波逐流,皇帝讓您做什麼您就做什麼,還是願意變成棋手,自己掌控局勢,不過都在您一念之間。”

程郡咳嗽了一聲搖了搖頭:“殿下可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多讀了些書,會寫兩首詩罷了,其他的事一概不懂,我能掌控什麼局勢?就是陛下要我做,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燕淩定定地看著程郡,看的他好奇地揚起了眉毛:“陛下要您做的事應該很符合您的興趣,聽說是想讓您給皇子們做老師……”

程郡臉上的表情微妙的一頓:“各位皇子們年紀都不小了,也有自己的師傅,臣年紀尚輕,現在頂替那些老大人去做什麼老師,豈不是惹人發笑。”

燕淩笑容裡帶著點譏諷:“有的人比較蠢,父皇盼著您能給他做指點迷津的授業恩師呢。”

“更何況,您比您嘴上說的還要厲害些,”燕淩壓低聲音湊近了程郡,“千金齋真的只談詩論文嗎?”

一陣沉默彌漫在兩人中間,程郡臉臭的像有人沖他扔了爛雞蛋,他冷漠又帶著點怒氣地看向燕淩,而燕淩臉不紅心不慌,只是充滿審視地回看了過去。

“臣辦千金齋不過是為了那些學子有個相互學習的地方,”程郡冷冰冰地說道,“不管殿下當它是什麼,它都只是一個文齋罷了。”

燕淩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她拿起茶壺為程郡的茶杯添滿水,示意他喝兩口消消氣:“侯爺不必著急,我對侯爺這片心意完全相信,不到萬不得已,我也希望千金齋不受任何影響。但是您也清楚,學子們對您的仰慕,就是您的武器,您如果不能牢牢把它掌控在手中,怕是有人會奪走它為己所用。”

“臣為什麼要信您呢?”程郡譏諷道,“難道您不是也在打這個主意?”

燕淩搖了搖頭,她耳邊的金珠耳環一晃一晃,在燭火的照耀下彷彿真的在發光:“我最弱,對侯爺的掣肘只會最小,我並不會插手侯爺的勢力,只會希望合作而已。”

“況且,”她沖著程郡眨了眨眼睛,“侯爺已經是我的夫君,論情論理,我總是會偏向您的。”

她站了起來,伸手打了個哈欠,朝著門口走了過去:“不瞞您說,坐了這麼久,我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是僵的,夜已經深了,您好好休息,我也要先回去睡了,畢竟怎麼說來著,明天要給公公婆婆上香,還要把府裡的人見一見——”

“您怎麼確定我會答應呢?”程郡看向燕淩,她一身喜袍,紅色鋪天蓋地地映入程郡的眼中,“我有兒有女,並不想帶著全家冒險。”

燕淩站在門邊,她回過頭,有點疑惑地問道:“大浪將襲,朝堂之上有誰不在冒險?”

她嘴角帶笑,眼睛裡卻藏著一塊寒冰,直直的插向程郡:“況且侯爺真的沒想過,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