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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屋子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燕淩嘴角眉間皆是笑意,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說了一句多麼驚人的話。她坐在圓凳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程郡,仔細觀察著他臉上每一個表情。
程郡面無表情,沉默不語,但他也在觀察燕淩,這位華慶公主看上去確實不太像來成親的,如果一定要選一個詞形容,她更像是來談判的。
“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呢?”過了好一會兒程郡才慢慢說道,“陛下是君是父,您對陛下不滿,往重裡說,可是大不敬之罪。”
燕淩對大不敬這個嚴肅又可怕的形容詞沒有多少反應,畢竟皇帝真的很難讓人産生什麼崇敬的心理,但她微微垂下眼睛,決定還是表現的柔弱一些:“本宮知道侯爺並不想應下這門婚事,其實本宮也不想,說來慚愧,本宮好不容易回到南齊,還未在母親身邊盡盡孝道,就又嫁人了。”
她的聲音又軟又輕,裡頭透著一股子無奈:“陛下之所以這麼著急把本宮送出去,想必本宮不說原因,侯爺心裡也有數。本宮與侯爺既然已經做了夫妻,這些心裡話也不該瞞著您,咱們倆的婚事,你我心裡如何是最不要緊的,要緊的是能不能幫到陛下寵愛的那位。”
程郡臉色沉了沉,他並不相信燕淩是真與他訴苦,他看向燕淩的眼睛,這雙美目微微有著兩分水光,好像很是傷心的模樣,可一個人若是真傷心,她大機率是沒有力氣半夜跑到別人的屋子裡聊天的。
“陛下寵愛誰,不寵愛誰,與程郡無關,”他語氣淡淡的,把這些事同自己撇開,“我一向不愛仕途,這是誰都知道的,平日裡不過寫寫詩作作文,又幫的了誰呢。”
他停頓了一下,又對著燕淩說道:“殿下身為女子,又已經出降,陛下寵愛不寵愛,其實對您也沒多大影響,您現在已經是武恩侯府的女主人,除了和臣這個駙馬沒什麼感情外,大可以舒舒服服的生活,”
這無疑是一重保證,皇帝摳門,也懶得上心,並沒有賜給燕淩公主府,程郡雖然並不想要這個妻子,但既然已經拜過堂,那自然會把她當武恩侯府的女主人待,燕淩如果只是傷心皇帝為了拉攏程郡隨意賜婚,那她聽了這話也該心滿意足,她脫離了皇帝,程郡又不會約束她,只要不是自己鑽牛角尖對聖上心懷怨念,活的自在並不是什麼難事。
燕淩對程郡這個提議並沒有興趣,當一個並不被夫君喜愛的武恩侯夫人和做一個不被皇帝在乎的華慶公主沒什麼區別,都是要看對方的臉色和良心活著,皇帝的良心已經經過檢驗,基本等於沒有,而程郡的良心,她看了一眼對面的人,新婚之夜連面子都不給妻子的人,大概良心也不怎麼充足。
“侯爺話說的輕巧,但實際上是本宮進了侯府的門,侯爺也不會忘記本宮是陛下的女兒,不僅如此,侯爺還會為了和陛下置氣而冷落本宮,”燕淩含著笑意指出程郡的矛盾之處,“想要舒舒服服活著,要不有聖上的寵愛,要不有夫君的寵愛,本宮兩種都沒有,侯爺居然還覺得本宮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想,只要隨便活著就很好了。”
程郡的臉色有點難看,但燕淩並不在意,她站了起來,走到了程郡的跟前:“侯爺想隔岸觀火,誰都不幫,可陛下想要您下水,您哪裡強的過陛下?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別說君想下棋,那臣子怎麼能不做棋子。駙馬歷來都會授予官職來維護公主的顏面,雖然本宮沒什麼顏面可護,但封賞您的旨意怕是過不了幾天就會送過來,到那時候你要怎麼做?跑到陛下面前堅決不受嗎?”
程郡低頭看著燕淩,她嘴上擦了胭脂,紅的像血浸過一樣:“臣確實強不過聖上,但是臣可以順從聖上啊?殿下說臣心有不滿,可臣心裡想什麼,不是行動上就要做什麼,文武百官怕是心裡都抱怨過,但他們不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嗎?殿下今天與臣說這麼多話,到底是心裡話,還是想忽悠著臣站在陛下對面呢?”
燕淩伸手把程郡肩膀上衣服的皺褶抹平,然後她抬起眼來,充滿疑惑地問程郡:“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不算心裡話嗎?”
她生的白,被紅色的喜服一稱,更是像雪一樣的顏色:“倒是侯爺,明明同我一樣,心裡不甘不願,嘴上卻說什麼順從陛下,您那點子清高,都使給我看了不成?”
她突然改了自稱,語氣裡多了幾分親暱和嬌嗔,可程郡並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冷冰冰的一塊:“臣順著陛下,至少還能保個本兒,順著公主,又有什麼好處?公主說來說去,不過是不喜歡陛下看好的人,想要扶個別的和陛下打擂臺,可您手上沒有本錢,就想要拉臣下水。”
他把燕淩頭發上沒來得及卸完的珠釵扶正,眼睛卻還跟燕淩對視著:“不是臣多嘴,您何必要攪和進這些事呢?反正不管選誰,不都是您的兄弟,總不會有人削了您的公主之位。”
燕淩笑著把程郡推開,轉身坐了回去,她漫不經心地張開手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的蔻紅,覺得程郡這個沒兄弟姐妹的真是不用操心:“我和親前一直生活在冷宮,和我這些所謂的兄弟們總共也沒見過幾面,更談不上親近,估計他們中的很多人,也並不把我當妹妹。”
她眼睛看向了程郡屋子裡的燭臺,因為有喜事,平時用著的白蠟燭已經換成紅色的龍鳳花燭,沒人剪燈芯,燭火燒的正旺,蠟油一滴滴留了下來:“我不喜歡那位不算什麼要緊事,反正陛下喜歡,可我還要因為陛下喜歡他被嫁出去拉攏臣子,哪怕這個臣子不樂意被拉攏,這樣的人最後若是成了,我又能活的有多舒心?”
“所以殿下想要誰登上大位?”程郡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於臣來說,哪位皇子最後勝出都無關緊要,恐怕幫不了殿下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