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祥立刻屈服了,他一把年紀正該頤養天年,何必為了貴人之間這點事倒了大黴,他小心翼翼瞅了一眼燕淩,見她一雙眼睛像冰一樣冷,立馬十分殷勤地抬腿在前面帶路:“殿下關心侯爺,這是極好的事,您請往這邊來。”

武恩侯住在侯府的北面,離燕淩的院子並不算近,所以當他的房門被一把推開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是燕淩殺了過來。

燕淩看著武恩侯披著一件外衣走了出來,他生的又高又瘦,但人長的卻不是很好看,如果硬說也只能算有幾分清秀,他臉色蒼白,看上去並不是那種身強體壯孔武有力的男人。他的臉上帶著一點疑惑,又夾雜了幾絲惱怒,但這最後都化為了低頭一拜:“程郡見過公主殿下。”

武恩侯程郡,字席容,為羽林衛大將軍程戚獨子,師從陬言先生。

燕淩走了進來,她圍著程郡轉了兩圈,伸出手把他扶了起來:“駙馬不是頭疼嗎?又何必多禮?”

程郡把胳膊從燕淩手中抽了出來,他的目光淺淺地在她的頭頂上滑過了一瞬,華慶公主沒戴鳳冠,頭發有幾分散亂,想來是已經準備休息了,卻又為何又跑到自己這裡來?

他並不認為燕淩到這裡是因為自己新婚之夜難以獨自安寢,她從北荒歸來不過一年,就又被皇帝嫁了一次,想來再怎麼溫柔賢淑,心裡總不會特別痛快,而他被迫尚公主,也實在提不起興致哄她,還不如暫且各居一處,兩廂安好。

所以程郡對燕淩的到來並不是非常理解,他由衷地認為自己這個決定並不算錯,而燕淩卻在大半夜說都不說地闖進他的屋子,這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他的眼神朝燕淩後面的汪祥看去,但還沒來得及問,就被燕淩截斷了。

“你們都下去吧,”她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溫婉美人,“本宮與駙馬有事要談。”

門口的下人幾乎是瞬間就散開了,汪祥低著頭,一邊退一邊把房門緊緊地合上。程郡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他心裡不悅,看著燕淩像進了自己家一樣,隨意地坐在桌子旁,還拿起了自己那套胭脂紅竹紋杯喝水。

“夜已經深了,不知殿下還有什麼吩咐?”程郡站在燕淩的身邊。看上去很想把她請出去,“如果沒有什麼大事,不如明天再處理,殿下勞累一天,應該早些歇息才是。”

燕淩抬起臉來,在心裡默默驚嘆,眼前這位武恩侯居然能把新婚之夜丟下新娘不理這麼不要臉的一件事說的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她盯著程郡,盯得他退後了幾步,這才笑著說道:“侯爺身體有恙,本宮這個做妻子當然是要過來貼身侍奉。”

程郡忍住反駁的沖動,一個端著架子的公主說來服侍夫君,基本和鬼話差不多,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裝出一副疲乏虛弱的樣子,啞著嗓子開口說道:“臣怎麼敢勞動殿下,而且臣之前已經服過藥了,不怎麼需要人,殿下不如也及早休息,明天早上起來還要去給家父家母上香,府裡的人也要來拜見。”

燕淩把那隻胭脂紅的杯子拿在手裡把玩,她拿的不怎麼小心,看的程郡心驚肉跳,只想讓她趕緊放下,燕淩笑盈盈地看著他,把那漂亮杯子滾在桌子上亂轉:“侯爺是不需要本宮侍候,還是不想讓本宮侍候,更或者是對陛下不滿,所以故意不親近本宮?”

程郡臉上的表情紋絲未動,他心裡對皇帝不滿,其他人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挖開他的心看一看?,他師從大儒卻一直不入官場,為的就是遠離皇子們的紛爭,他父親當年已經在皇子們中間冒過一次險,選了一次人,掙下一份家業,難道子孫們還不能安安穩穩當個富貴閑人?

皇帝叫他尚公主,他尚了,但他身體不好,連新婚圓房都做不了,至於其他事,陛下就是想讓他幹,他這身子骨也受不住,所以也不能怪他。

“殿下這就冤枉臣了,陛下一向待臣優容,臣怎會對如此不知好歹去對陛下不滿,”程郡說的十分誠心誠意掏心掏肺,“臣只是身體不康健,實在——”

“噓。”

燕淩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她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既無辜又邪惡:“我也對陛下不甚滿意,所以想求侯爺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