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準努力扯出一個笑,把銀子放在了門房的小桌子上:“我不過是問問,你倒說了這麼些話,難道殿下連別人問問她都不許?你這也太小心了。”

說完這話,他又看了兩眼門房,門房保持著討好的笑容,沖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並且十分刻意地沖大門瞥了一眼。

季準立刻轉身走了,他可以對著燕淩死皮賴臉,畢竟他喜歡燕淩,但要他站在這裡對著門房糾纏不休,也太過傷害他的自尊。他心裡生氣,連馬車都沒要,一個人在街上胡亂溜達,如果不是他還有一絲理智,可能現在他已經哭著進宮請皇帝做主了。

皇帝肯定是不會做主的,季準心裡有幾分生氣,又有幾分委屈,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上次見面,燕淩對他還很親近,靠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小話本,可才過了這麼幾天,他就連門都進不去了。

他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第二次走過一條小巷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喊了他一句:“這位郎君,你離的遠些。”

季準抬起頭一看,原來是有人在修牆頂,怕他離的太近髒了衣裳,所以叫他避開些。他站在那裡看了一會,等那個修牆的漢子從上面下來,他立刻上前問道:“這個梯子能不能賣給我?”

這種要求真是聞所未聞,但銀子已經掏出來擺在眼前了,豈有不要的道理,主家搓著手問季準要不要幫他搬回家,季準擺了擺手,自己扛起竹梯子就走了。

他雖然是個書生,但並不體弱,在一堆人偷偷圍觀的目光中帶著梯子繞到了公主府的後門,然後啪地往牆上一放,撩起袍角就開始往上爬。

季準找了個帶樹的地方,順著樹幹往下滑,他年紀過了十歲之後,就再也沒幹過這種事,這次重新體驗,覺得甚是困難,等他從樹上滾下來,齜牙咧嘴吹手心的時候,突然遠遠傳來一聲驚叫:“季大人!您在幹什麼!”

他立刻就站直了,朝四周看去,原來是一個侍女,她挎著籃子,裡面盛著幾支花,目瞪口呆地看向這邊。

“您怎麼能翻牆進來,”那侍女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公主不見客,您……”

季準把自己身上沾著的樹葉子拍掉,然後一臉和善地笑道:“這位姑娘,你就當沒看到不好嗎?”

“可這裡是公主府,您怎麼能如此隨意,”侍女攔著季準不讓他走,“您這是擅闖。”

季準認真地看著她,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見到燕淩:“我見完殿下,讓殿下治我的罪好了,是我自己偷偷爬進來的,與你們都不相幹。”

侍女還要攔,可季準真想走,她那裡攔的住,只能一跺腳要去找侍衛,季準見她要走,還多說了一句:“把外面的梯子收回來,再被別人用了爬進來就不好了。”

他輕車熟路,直奔燕淩的院子過去,路上遇見了幾個下人,都和見鬼一樣看著他,等他終於到了院門口,就看見雲雀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季大人,您也太放肆了,”雲雀皺著眉頭說道:“您是不是以為這公主府是自家宅子?”

季準瞧著她的樣子,說是生氣,但又不像,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殿下知道我來了嗎?”

這當然是沒有,燕淩若是知道了,等著他的就不是雲雀,而是膀大腰圓的侍衛了。雲雀眨了眨眼睛,仍然是一副冷臉:“殿下不知道。”

季準有點慶幸,但又有點遺憾,他直視著雲雀,一點不遮掩地說道:“我要見公主,都到這裡了,雲雀姑娘總不會攔我吧?”

雲雀沒有回答,只是立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季準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見她不說不動,像是變成了個木頭人,不禁有幾分不耐,他進來半天了,還沒有見到燕淩,實在等不下去,繞過雲雀就往裡面走。

“您是來做什麼的呢?”他與雲雀擦肩而過,旁邊有一個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您為什麼想見殿下呢?”

季準頓了一下,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徑直走進了燕淩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