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準立刻有點不痛快,喜結連理那是形容恩愛夫妻的,現在他和燕淩又沒有成婚,薛乾用這個詞是在嘲諷他嗎?他知道薛乾是靖北軍的人,當年燕淩還是靖北軍護送回來的,所以不願同他生氣,只淡淡說了一句“將軍慎言”就想走人,但薛乾摟著他就是不放手。季準急了,想把薛乾扒拉開,但薛乾武將出身,那裡是他能推動的,扯了半天都沒把自己扯出去,頓時覺得生無可戀,對著薛乾語氣更差了幾分:“薛大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在下與公主相識多年,今日聽季大人在朝會上的事,想關心下公主,季大人莫惱,”薛乾拉著季準的胳膊就往外走,“我就是想問問,你和公主是真的假的,是真的準備成親,還是隻是關繫好些。”

季準聽得心煩,他和燕淩什麼關系那是他們的私事,和薛乾有什麼關系,薛乾就算和燕淩相識,也不該如此冒犯。況且他心裡有種不好表現出來的不悅,薛乾特意來說與燕淩相識已久,又問他要不要成親,這是喜歡燕淩所以故意來自己這裡探口風嗎?

他微微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薛乾,薛乾今年約摸三十來歲,人生的高,寬肩長腿一步邁出去三尺地,一雙丹鳳眼極為有神,雖然不是十分出色的長相,但因為精神氣足,也算得上端正郎君。季準看完,心裡有幾絲酸意,但他一想到燕淩更喜歡俊美的男子,而薛乾這個歲數又早該娶妻,這點酸意便又如流水一般匆匆過去了。

“我和殿下將來如何……要看殿下的意思。”

薛乾立刻給了季準一個“我懂”的眼神:“那季大人怎麼想的呢?你想和公主結秦晉之好嗎?還是隻是做個忠臣,陪陪公主?”

季準不想和薛乾說話,他和薛乾又不熟!他往前快走了幾步,想逃開薛乾:“將軍不必操這個心,咱們還是散了各回各家吧!”

薛乾的手箍的死緊,差點把季準拉一跟頭:“季大人何必著急回家,跟我去喝一杯如何?我在春華樓定了席面,聽說那裡的烤乳豬最是油潤鮮香,咱們吃上一回。”

季準完全不想吃什麼烤豬,他使了大力氣把自己的胳膊揪了出來,十分嚴肅地對薛乾說道:“薛大人,你總不能限制我的來去吧,我現在要回家——”

“兄弟幾個想見見季大人,”薛乾摟著季準脖子笑嘻嘻,“他們是跟著公主從北荒回來的,都很認識認識。”

季準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他們是準備替皇上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孃家人的審視?而且跟著燕淩從北荒回來的人,肯定也是跟著燕淩從南齊出嫁的人,論情論理他都應該感謝他們。

他有點心慌,但面上不露聲色:“薛大人執意如此,那季準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季某量小,怕是和薛大人喝不了幾杯。”

薛乾立刻喜笑開顏,他放開了季準的脖子,十分豪氣地說道:“季大人放心,我可不是那種別人喝不了硬灌的粗人,你酒量淺,大不了多喝幾杯茶嘛。”

季準跟著薛乾去了春華樓,這酒樓京中素有盛名,燕淩祖父昭和帝曾微服至此,誇贊他家的糟雞勝過龍肝鳳膽,因為這事,春華樓越發興盛,貴人也愛來此處吃酒。這裡雅間難訂,不是薛乾,怕是訂不到這麼大的。

“季大人,快請進。”薛乾推開門就走了進去,季準跟在他的身後,裡面有兩個精壯的漢子,一高一矮,看到季準進來,立刻站了起來向他抱拳問候:“季大人。”

季準沖他們拱手行禮,薛乾笑著向他介紹:“這位是千戶王鐘,這位是總旗魏肖,他們都是跟著公主從北荒回來的人。”

“說這些囉嗦的幹什麼,季大人快請坐。魏肖身量低,聲音卻大,一嗓門把薛乾蓋了過去,薛乾也不惱,沖季準笑笑,坐在了離他最近的椅子上:“季大人快請坐。”

季準現在還是懵的,他擺出一個笑容坐了下來,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幹什麼,只好先開口恭維一下對面:“王千戶和魏總旗能從北荒護送公主回來,是壯士之舉,季某在此敬各位一杯。”

這句話說完,王鐘扯著嗓子笑了一聲,他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像放久了的枯木,季準看了過去,王鐘半點有避開,他直勾勾地盯著季準瞧,說的話晦暗不明:“季大人這聲敬,在座的怕是隻有薛大人才能接。”

“王千戶這是何意呢?”季準真是半點理解不了這三個人,“您不如說的明白些。”

王鐘慢悠悠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對著季準笑了起來:“季大人知道我們在北荒是怎麼回事嗎?我和旁邊那個姓魏的,可沒有護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