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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燕淩出了宮，臉上的神色就淡了下來。

雲雀跟著她上了車，等離得遠了，這才開口問道：“我還以為殿下會堅持。”

燕淩懷裡抱著那副陬言先生的墨寶，淺淺打了個哈欠，她進宮和皇帝在湖邊坐了半天，坐的還是個圓凳，連個靠背都沒有，早就累了，聽了雲雀的話也沒有力氣對皇帝多加譴責：“他要季準在京中待著，我總不能非要他走，畢竟他是皇帝的臣子，以後怎麼樣不還是得靠著皇帝。”

雲雀心裡知道這也是必然，只是不明白皇帝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她略蹙了眉，瞧著燕淩的神色問了句：“那要不要提點季大人幾句？”

“不用，他不知道才好，這事左右和他無幹，何必白白憂心，季準又是個不會裝相的性子，別再露了訊息。”

燕淩停了一下，覺得把季準一個人放在外面不太妥當，但現在讓他常住公主府也不怎麼方便，她歪著頭想了想，又跟雲雀說道：“讓金五去跟著季準，其他的不用他辦了，等事情徹底了結再說。”

雲雀應了下來，兩個人坐著無話，等到了公主府要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季準在門口等著。

他已經散值後回家換過了常服，現在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燕淩從車上下來，燕淩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裡等，不由笑了一下：“季大人不嫌招搖嗎？”

季準不好意思地左右瞟了一下，府裡的侍女們是讓他去燕淩屋裡等的，他總覺得不太好，沒有主人不在自己跑進去喝茶的。況且他想燕淩回來後第一時間看到他，所以就厚著臉皮在門房那裡當起了望情石。

“我給公主帶了件禮物，”季準眼睛裡滿是笑意地看著燕淩，“所以一時疏忽了，殿下可不要怪我。”

燕淩正在往裡走，聽了這話好奇地轉過了腦袋：“哦？是什麼東西？”

很快她就知道了，她的院子裡有一隻活潑可愛的黑色小細犬正在侍女們的逗弄下瘋狂跳來跳去，它甩著尾巴，看到季準後嚶嚶叫著跑了過來。

季準擋在燕淩前頭，怕狗撲到她身上，見小細犬興奮的不行，伸出一根手指喝了聲：“坐！”

這一聲字正腔圓，聽的燕淩噗嗤笑出了聲，她從季準的肩膀探出頭來，在小狗臉上找了半天它的眼睛：“你從哪抱回來的，眼睛小的都瞧不到。”

季準偏過頭看她，先替狗解釋了一番：“眼睛不小的，只是毛色是黑的，不容易看出來，其實還是挺好看的……我今天去右衛軍營和徐將軍對新建營房的賬目，他那條狗正好下了一窩崽子，見我喜歡就給了我一隻，我瞧著這狗挺機靈的，給你放在府裡看個門。”

燕淩抿著嘴笑著看季準，看得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這才問道：“徐將軍最不喜和文官打交道，嫌墨跡的慌，怎麼還突然送了你條狗？”

“他不耐煩對那些，我就自己和參軍對完了，然後他對我態度就特別好，還問我要不要在營地裡騎兩圈馬。”

“你呀，”燕淩點了點他，然後彎下腰摸了把狗頭，“給它拿木頭做個狗窩，搭結實點，別刮風下雨地吹散了。”

她直起身子往屋子裡走，季準有點拿不定主意地跟在後面，他擔心從右衛軍抱來的這條狗不討燕淩喜歡，雖然他覺得它活潑有趣的很，但沒準燕淩會更喜歡小巧可愛一些的玩物，比如一隻鴛鴦眼的白色貍奴，或者一隻會學人說話的巧嘴鸚哥兒。

“殿下不喜歡它嗎？”季準在燕淩背後忐忑地問，“你如果不喜歡，我可以帶它去我家看門。”

燕淩無奈地轉過頭看了季準一眼：“季大人為什麼總想要它看門？”

她身邊的侍女幫她把金線密織的外衣脫了下來，又拿來軟底繡鞋給她換上，幾個人忙忙碌碌地圍在銅鏡前幫燕淩把釵環卸掉。

“那是打獵帶的狗，等明年陛下想狩獵的時候我就可以帶著它，”燕淩從鏡子裡看著季準的半張臉，“或者等以後有了空去別院住的時候，也可以領著它四處逛逛。”

季準聽燕淩語氣裡沒有勉強敷衍的意思，立刻又高興了一點，他滿臉笑意地看著燕淩坐在那裡梳頭發，燕淩頭發很長很密，因為細心保養了幾年，所以又順又滑，很像一大塊黑色的綢緞。

“你怎麼不來幫我梳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