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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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燕淩仔細看著程錦,結果什麼也沒瞧出來,她扶著額頭,覺得孩子大了,果然心思也多了,她竟然猜不出來程錦想要幹什麼。
程錦踟躇了半響,然後看了看周圍伺候的侍女,燕淩一見她這個樣子就對雲雀使了個眼色,雲雀一揮手,屋子裡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燕淩和程錦兩個人。
“你這是想要幹什麼?”燕淩把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想要在宴會上大鬧天宮?”
程錦心裡有點犯怵,她知道燕淩絕不會允許她胡鬧,但如果她不跟燕淩說由著自己做主,那事後肯定會被狠狠罰上一頓,誰來求情都沒用的那一種。
可她年歲漸長,並不想只做一個遵規守距的小娘子,她想聰明有用,可以幫到家裡,或者範圍再明確一些,可以幫到燕淩和程素。
“殿下,這次的宴會真的是要相看嗎?”程錦憋了一會兒,還是盯著燕淩的目光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做?”
燕淩簡直就要氣笑了,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準備要搞事了,不然怎麼一個兩個都來這麼問她。她隨便想想就知道肯定是程素往外說露了嘴,指望他對程錦憋住事,估計比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難些。
“有什麼事跟你也沒有關系,你的事確實就是相看罷了,”燕淩態度並不嚴厲,但卻十分認真,“小錦兒,你如果有興致,就好好和那些夫人交際,如果沒有興致,就全當是和小娘子們玩樂。”
程錦手裡攥著帕子,把它揪的皺皺巴巴,她心裡有幾分不平,扭過頭不去看燕淩:“殿下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我不小了,完全可以幫助殿下,難道殿下覺得我沒什麼用處嗎?”
燕淩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她在程錦這個年紀還天天窩在冷宮和各路小太監鬥智鬥勇呢,完全沒有我不小了要搞個大事的這種想法,她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比剛才嚴厲的多:“程錦,不管你有多少想頭,到了那天你最好都給我老老實實待著!我叫你來就是為了見見各家夫人,你要是不願意,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侯府去。”
見燕淩動了氣,程錦不再多說話,她臉上有點不忿,又有點害怕,最後還是低了頭,跟燕淩告辭回房去了。
燕淩看著她出去,過了一會兒,雲雀走了過來,她瞧了瞧燕淩的臉色,對著她問道:“殿下是和姑娘吵架了不成?”
“小小的年紀,腦袋裡都不知道都裝著什麼,”燕淩有氣無力地說道,“雲雀,她居然跑到我這裡說要幫我,我能用得著她幫什麼忙。”
雲雀琢磨了片刻,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神情:“殿下說她兩句就是了,姑娘不過是心裡想著殿下,你又何必真和她生氣,剛才她出門,我看她眼圈都紅了。”
燕淩心煩地一擺手,對著雲雀就是一頓抱怨:“我哪和她真生氣了,你還這麼向著她,小小年紀成什麼樣子,一點不曉得裡面的厲害,以為自己有點小聰明,就真撲稜著翅膀想往大人的圈子裡鑽。”
她是真對程錦有些頭疼,忍不住在心裡反思自己是不是確實不是養孩子的料,早知道這樣,就該把程錦全權交給楊姨娘扶養,楊姨娘性子柔軟和善,雖然是丫鬟出身,可陬言先生家裡出來的丫鬟也是知書達禮,怎麼也比自己會養孩子些。
“你悄悄吩咐了小錦兒身邊的丫鬟,叫她們都靈醒些,姑娘要做什麼出格的事都給我攔著點,告訴她們,出了什麼事,我可是要狠狠罰的。”
燕淩板著臉說了這句,又想起雲雀剛才說程錦眼圈紅了,心裡有幾分不忍,再怎麼樣那孩子也是想為自己出份力,但剛訓了她也不好再安撫,只好又對著雲雀說道:“把我那支繡羽鳴春樣式的金簪找出來,她不是喜歡嗎,等宴會那天給她送去,叫她戴著配衣裳吧。”
雲雀笑了起來,她對著燕淩說道:“殿下還是心疼姑娘。”
過了十來天,就到了開宴的日子,各家官眷坐著馬車陸陸續續地過來了,因為是長公主做東道,所以誰也不敢晚來,雖說晚上才有席面,可許多人太陽才斜了斜就到了,不少人中飯都沒顧上吃,只在馬車裡吃了兩塊點心就算充了饑。
燕淩算了算時間,知道眾人挨不到晚上,便吩咐廚房急趕了些菜色出來,大家坐在席上吃喝了一陣,她才笑盈盈地同幾位夫人說道:“不如咱們在這裡邊吃酒邊看戲,叫小娘子們去後面玩吧,等大家人來齊,再叫她們過來見見,何必這時候就陪咱們坐著,還不得悶壞了。”
眾人連忙應了,各自吩咐自家的女孩跟著程錦和盧如娘去後面玩,等姑娘們都走了,席間說話便放開了些,有幾個年紀大,丈夫官位高的夫人還拉著燕淩聊起天來:“程大姑娘如今生的這般好了,脾氣也好,坐在這裡一直笑團團的,難怪公主這般疼她。”
“您可太誇她了,她那個性子也就在外人面前安靜一會兒,在家裡嘀嘀咕咕地能鬧騰著呢,”燕淩嘴角帶著笑,半真半假地抱怨著,“我年紀輕,也沒帶過孩子,生怕帶不好她,就給養的活潑嬌縱了些,現在長大了,也是愁的慌呢。”
幾位夫人聽了這話,知道燕淩是想給程錦相看人家,於是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程錦親生爹孃去的早,但好歹還有公主給她撐腰,又有一個襲了爵位的哥哥,這家世也不算差了,若真能娶進家門,也算是和長公主有了親,只是不知道公主心裡想要個什麼樣的女婿,要是自家子侄裡有合適的,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殿下這就是謙虛了,這麼好的孩子別人求都求不來呢,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就該活活潑潑的,看的人也高興,若是一味板著臉裝老學究,那才是真教壞了,”崇平伯夫人生的慈眉善目,彎著一雙眼睛對燕淩笑道,“臣婦家裡也有兩個女兒,年紀比程大姑娘大一點,現在也是天天愁的很,想替她們好好選一選人家,門第家世雖是要緊,但兒郎的品行才是最重要的,再是生的錦繡前程,也得待人好才能過下去不是。”
燕淩輕輕搖了搖扇子,對著崇平伯夫人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若是個心腸不行的,再建功立業為官做宰也跟著他享不了什麼福,那還不如留在自己家裡呢,再怎麼樣也不少姑娘家一口飯吃。”
幾個人互相笑了笑,武恩侯府當然有這個底氣,他們全家上下加起來也沒幾個正經程家人,就是留在府裡招婿也使得,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兒子媳婦一大堆,等父母沒了,能不分家那都算孝順的,就算是不分家,幾房人能沒有點齷齪嗎?到時候一個沒有人家沒有父母的小姑子,又指望誰為她做主?所以她們也沒有太附和燕淩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聊起了各家的小郎君如何。
“其實看家風也能看出孩子怎麼樣,”吏部尚書的妻子齊夫人對著其他人說道,“我家大姑娘嫁的是右諫議大夫洪大人家的兒子,不瞞大家,當時我是不太洪大人向來潔身自好,家裡清清靜靜連個妾室都沒有,又為人剛正不阿,他的兒子肯定錯不了,就硬是定下了親事,結果確實是個好孩子,人溫和有禮,據說從不去那些風月之所,每天下了衙就回家,身邊伺候的丫鬟也都打扮的樸素的很,再不亂調笑呢。”
燕淩本是笑著在聽,但等聽到了風月之所這幾個字,突然想起之前程素婚宴上聽到的訊息,她眼睛轉了一下,假裝好奇地問道:“說到屋子裡清淨,之前聽說輔國公為著流仙樓的事處罰了幾個隔房的侄子,也不知道他自己家的郎君們怎麼樣,總該管的更嚴些吧。”
齊夫人和輔國公夫人不怎麼對付,她的笑容裡不自覺地帶上了點揶揄的味道,她語氣輕飄飄地對著燕淩說道:“輔國公自己就是個風流的……而且不是臣婦背後說人,輔國公夫人對她家那倆兒子也太寶貝了,聽說比別人家的姑娘都嬌慣,雖說是世襲的爵位,但男兒郎還是得有點擔當才行,您可不是瞧上她家小子了吧?我看著和程大姑娘不怎麼般配呢。”
前面戲臺子上正唱的熱鬧,燕淩漫不經心地看了幾眼,這才對著齊夫人笑了笑:“哪能這麼快就隨便瞧上誰了,只是之前在宮裡見過她家大郎君一面,長的倒是不錯,也還算有禮,所以平白問問,萬一輔國公在兒子身上管的嚴呢,也不能因為爹孃就覺得孩子不好。”
齊夫人聽了這話,更是來了說話的勁頭,長公主嘴裡說不能因為爹孃怪孩子,那這意思不就是爹孃不行嗎?她扇子一揮,語重心長地對燕淩說道:“殿下是個公正的,只是女孩嫁進別人家,除了丈夫,還要看公婆,輔國公夫人性子要強,人又挑剔,要真娶了兒媳婦,怕不是要狠狠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