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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林將盒子收了起來，換好了衣服。

他推開門進入了訓練室，自己開始從最初的訓練開始做起，沒有人來打擾他，沒有人逼著他快點下決定，而每個人又都在等待著他。他還有時間好好思考，而他能夠好好思考的地方，卻在家裡。

伊洛林不清楚自己運動了多久，直到失去所有力氣躺在地上時，才感覺到眼眶又濕潤。

他在發脾氣。

對奇犽發脾氣，對尼特羅會長發脾氣，也對……伊爾迷發脾氣。

那個時候的他難以控制嘔吐的本能，情緒到了極限，而那個吻又加深了他的痛苦，他吐不出什麼東西，只能痙攣著胃部，胃液灼燒喉嚨，令他疼痛。伊洛林索性在電椅上坐下，用電擊給予自己最強烈的刺激，讓自己的大腦更清醒一些。

他在憤怒什麼？

他在憤怒自己被欺騙。

什麼樣的欺騙？

……他不是他們的孩子，不是他的弟弟，和這個家庭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這是欺騙。那些喜歡是欺騙嗎，那些愛是欺騙嗎？全部一切都是假的嗎？所以他才需要經過審查才能夠成為家人，才能夠被愛，所以……他們才會，那樣，對嗎？

所以他長得不一樣，他是不同的，他是…家人之外。

為什麼不能把這個騙局持續進行下去？他沒那麼偉大，他自私自利，只想要現在的生活就足夠了，為什麼不能把一切都封存，這樣他就還有家，還有父母，還可以在兄弟之間撒嬌玩耍，不必覺得自己在這裡已經是個外人。

他在痛苦，痛苦自己不是親人，痛苦自己受到矇蔽，痛苦自己無知無覺，像個笑話一樣生活。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愛是假的，害怕自己的幸福也是假的，害怕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他們在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自己，他們在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他們又能對自己……有多好？

他甚至可悲地恨不了任何人。

揍敵客培養他，養育他，花出金錢和時間，花出耐心與關愛，他們養了一個自己毫無關系的孩子，已經很……很好了，是不是？他沒那麼傻，想什麼如果伊爾迷沒有殺掉自己的父母，這是任務，他出過無數次的任務。他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被留下來的原因，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完全欺騙，可是他確實痛苦，確實難過，若是自己沒有投入這麼多的情感，或許就就沒有這麼多的痛楚。

而獵人協會，確實沒有第二個選擇了，因為他不太出門，一直在揍敵客的庇護之下。

所以他只能恨自己，恨自己太脆弱，受不了那些真相。

在電流裡他安靜落淚，蜷縮著身體，想起曾經，想起他被接納後的高興，想起他的那些自以為是。

伊洛林抽噎了兩聲，他蜷縮在電椅上睡著了。

沒有伊爾迷，也沒有人敢來找他，於是他睡了三四個小時以後還在椅子上，微微睜開雙眼，他似乎又明白點什麼，只是又不想就這樣下去，他不能什麼都不做，也不能什麼都不改變。

他想和奇犽說對不起。

他明明說過，不論什麼事，他們都會是兄弟的。

他又洗了個澡，泡在了後院的溫泉裡，這本來只是普通溫泉，可伊洛林身上的傷太多，於是就加入了各種各樣的藥材，變成了藥材溫泉，他浸泡在裡頭，閉上眼睛。是的，他，受了恩惠，他得到了利益，所以他……不應該這樣。

而同時，獵人協會分部，考場中央。

伊爾迷站立在奇犽面前，褪去集塔喇苦的外貌，長長的黑發隨風而動，奇犽在他的威壓之下不敢動彈，顫抖著如臨大敵，他畏懼著兄長，像畏懼父親一樣。

伊爾迷在火上澆油。

“對了……奇犽，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哥哥殺掉了伊洛林的父母呢。”

“所以奇犽你也應該清楚吧？感情對你來說是沒有用處的，你很喜歡伊洛林，但是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敵人了呢，哥哥也很苦惱……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的意思就是，伊洛林只是我們家的養子，父母是被哥哥親手殺掉的哦。”

“像你這樣的人啊，只需要用該不該殺來判斷他人就好了。”

“比如，殺了伊洛林，怎麼樣？”

奇犽的眼中一片空洞，思緒寸寸崩裂。